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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确实有这个隐患,薄久此次前来就是排查这个项目,现在发现问题,比正式开放再发现问题要好的多。

他理解的点了点头,有些缺氧的头晕眼花。

“一会你进去先找个房间休息下来,千万不要乱跑,这几天有一个大老板来视察的——被发现了我要扣工资!”

大老板?薄久吧。

薄久确实对下面管得严。

曲宁记下保安的唠叨,坐上接他的车子再次一路前行,心里想着的都是薄久会不会也走过这样的路。

他在这么远的地方来心里会想什么呢?

曲宁闭上眼睛回想之前他们说过的话,恐怕会胡思乱想自己爱不爱他了,又会不会因为耳朵治不好而怪他了。

由爱故生忧与怖,在薄久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薄久更爱自己的吗?没有了吧,曲宁心想,无论薄峪最后用资助人换取的那个谅解条件是什么,他都不会停止喜欢薄久,不会主动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亲密关系。

他生性安静内敛,这二十多年只做过两件冲动的事儿。

一件是离开薄久。

一件是爱上薄久。

每一件,他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坐着山庄的车子,车窗没有封严实,冷空气夹杂着雪粒往人脖子里窜,开车的小哥见曲宁实在面色不佳,小声道:“东省就是这样儿,外人乍一来是扛不住的,我看你还穿的是薄羽绒,连条围巾都没有啊?”

曲宁分神看着他的嘴唇,过了几秒回道:“有的,只是没回家,就没拿。”

“啊?你是从半路来的?你女朋友在里面工作吗?”

曲宁还有心思笑:“是啊,天寒地冻的,我得来给他送送温暖。”

开车小哥一脸感动,看曲宁浑身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又直接给他拉到了最好的住处。

曲宁见周围乱糟糟的,还有水和冰,就开口问道:“这里怎么了?”

小哥:“嗐,就是那个暴雪天电路起火,你说这巧不巧,直接给烧到大老板的房间去了,阳台的墙都黑了小半个,我看这次啊,负责电路的工人得吃不了兜着走!”

前门的保安小哥被他吓住,都忘了告诉开车这个他的耳朵问题,曲宁这会半读半理解,只看出了前几行字。

“你说前些天来的那个大老板的房子起火了?”

小哥点头:“是啊,不过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早上那会就不见人了……哎等我把车子停稳你再下去!”

曲宁却已经跳下了景区的车,因为之前爬坡腿部发软差点踉跄倒地,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薄久的电话,这次电话通了却没人接,退出去一看,倒是微信消息终于发了出去。

【你在哪?】

薄久没回。

曲宁一路奔波,外面冷,身体却好像着火一样的热,胸腔中的心脏疯狂跳动,他满脑子只有薄久的房子着火了。

他有一个无声的世界,不想听见的时候就听不见,旁边几个人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疾奔进了木楼中。

北方的建筑大气磅礴,楼梯都要比旁的宽上许多,这楼只有三层,曲宁按着方才的慌乱一撇直接跑向了三楼一角。

门大开着,好像刚才有人进去过,门口还有些许水渍,里面倒是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担惊受怕让他失了理智思考,只感觉心跳伴随着一股强烈紧张的呕吐感。

曲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浑身发抖,他走过去,看见熟悉的箱子放在门口的位置,里面是卧室,几缕浓烈的烟熏火燎的味道钻进鼻腔。

呛的他眼角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泪来。

“——薄久!”

曲宁叫了一声,后知后觉薄久不在里面,他深喘了几口气,感觉脑后曾经被击打的位置一阵阵的发麻发晕,连带着耳朵都嗡鸣了起来。

踩着冰水和污渍进去,里面阳台的位置果不其然黑了一片。

玻璃窗户裂了开来,应该是承受不住高温炸了,曲宁打开了每个房间的屋子,确认里面没人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脱力的坐在床角,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了几道黑灰,额头上又是冷汗,狼狈的小花猫一样。

半晌,觉得手底下有些硌,拿开一看,是被放在主人身边的立体画集册子。

薄久走的时候都舍不得丢下的生日礼物。

曲宁蓦的笑了一声,又吸了几下鼻子,底下应该有人在叫他,严肃叱责一个陌生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被封禁的楼里。

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将画册捂进怀中,曲宁踩着满地的狼藉灰烬下了楼,在雪地里留了一串又小又轻的脚印,开车的保安终于从门口同事的对讲机里得知了这个奇怪青年的问题。

他连忙对周围人喊道:“别说了——他听不见!他听不见!他耳朵有问题!”

周遭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有人开始尝试给大领导打电话,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场景。

这个年轻人漂亮是漂亮,就是看起来实在脆弱古怪,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曲宁实在是走不动了,找了个落雪的台阶坐下来,有只鸟落在头顶的树杈上,再飞起时就惊落了一片雪。

雪块砸在了曲宁的肩膀上,碎开,掉下来。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正对在眼前的小路,路应该是铺了石块,但此时那石块已经被大雪封住,只隐约瞧见几串脚印,好像往山庄深处去了。

疲惫紧张过度,曲宁感觉脑后越来越麻,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里曾经遭受过重创的回忆,他伸手,抓了一大团白色握在手里,看着它慢慢融化麻痹神经。

他带着安城的雪,只仅仅走了半个国土就已经精疲力竭,而薄久在那年炎炎夏日,要找的可是已经跨越无数山海的人。

薄峪到底曾经做过什么有关他的事情,让薄久对他失而复得后,又如临大敌的跑到了这个犄角旮旯里来冷静。

曲宁闭了闭眼睛,微微晃了晃头,正对着他的小道有踩雪的咯吱声传来,厚重且规律。曲宁又抬眼,看见冰天雪地的那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羊毛大衣的男人。

手中抱着一捧带着冰霜的雪玲花。

曲宁唇瓣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脚步就匆忙了起来,从疾走到快跑,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薄久行至跟前,有枝花都被掉在了雪地里,他神情慌乱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曲宁的眉眼,才确信不是幻觉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过了几秒,曲宁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薄久,他迟钝道:“想见你。”

薄久急声:“那你给我打电话!我可以提前回去!你——”

“想见你。”曲宁重复,从一旁抓住摇摇欲坠的雪玲花,“安城下雪了,雪花染白了头发,就想到了你,所以来和你聊聊天,等不及你回来呢。”

薄久一把将人抱起来:“你在发烧。”

曲宁闭着眼睛。

薄久语气微抖:“我带你去市区看病!”

曲宁掀开一点眼眸:“放松,你的胳膊很僵硬……刚才在说什么?”

薄久猛地停住脚步,看向曲宁的耳朵。

曲宁提着的那股劲松懈了下来,整个人都困的厉害,他咽了咽火烧似的喉咙:“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大的事情,就是舍不得看你为什么事作难,想和你说一句话来着。”

薄久小心的将脸贴近他,感觉怀中的人和冰块一样。

曲宁笑了笑,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人又往下拉了几厘米。

“薄久不要害怕,宁宁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