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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丽让孩子们站成一排,举起?艾旗,摇旗招福。

下?一刻,唐家人?大大小小都惊呼出?声。

孩子们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他们身上的鬼炁,竟然具象化了?。浮现出?了?一只又一只惨白的、缠满黑色“水藻”的鬼手,从冥冥中伸出?,死死地拉住其手、脚、胸口,仿佛要将?他们都拉入幽深的地底。

有妇人?激起?孤勇,想扯开锢着她孩子脖颈的鬼手。

但那只惨白发胀的手,不仅没被扯开,还缩紧了?一圈,发青手指上的黑“水藻”不断往孩童的鼻孔、耳朵、嘴巴里钻。

不,那不是“水藻”,而是黏腻湿滑的头发。

孩童觉得耳朵剧痛,喉咙堵塞,脸色一下?子胀紫了?。

李秀丽见此,一把拽住那只鬼手。

她白皙纤细的手,用力,凝聚着元炁的血液上涌,让其微微泛粉。

嘎吱,竟生生扯断其惨白手臂,一根根折断发青手指,孩童的脖颈终于被松开了?。

她又将?坚韧异常的黏腻发藻从孩童的七窍里扯出?,用蒲剑割断。

终于,孩童得以解脱,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甚至这段时日沉重异常的身体,也好像忽然轻盈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躲到了?母亲怀中。

见此,唐家人?怀疑大褪,眸子亮了?,满怀期冀。

李秀丽如法炮制,逐一扯开困锁在孩子们身上的鬼手,割断缠绕他们的黑藻,徒手捏爆凝滞的冰冷鬼炁。

这也使?得她洁白额头,一点一点挂上了?汗。

最?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脱困了?。唐家人?中有不少人?当场落泪,几乎要对她下?拜,感激涕零。

唐老爷希冀地看向她:“女侠,我家的其他人?……”

李秀丽举袖要擦汗,忽然,一张手帕轻轻地为她拭去了?汗。她抬头一看,是一个怯生生的唐家妇人?,搂着自己六岁的女儿,对她讨好地笑着。

那张手帕上还绣着稚嫩还歪曲的小黄鸭,正是小女孩递给母亲的。

少女顿了?顿,面对这笑脸,还是回答了?唐老爷:“其他人?,等我除了?这鬼,再?论鬼炁。”

她要留下?大部分的炁,以有余力与?厉鬼斗。

唐家人?早在看到第?一个孩子脱困时,就已经全然信任了?这个看似青春不稳重的妙龄少女,忙不迭地道谢。

李秀丽问:“事主是哪个?就是纳了?厉鬼生前为妾的。”

闻言,唐老爷沉默了?片刻,面露凄苦之色:“女侠,前面就是我家的主院。我的长子、长媳就在其中……”

前面的院子?李秀丽抬起?头,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座大院子,院门?大开,挂着白色出?殡用的纸灯笼,垂着白幔。像是有丧事的样子。院子里摆了?七八张圆桌、凳子,上面还有空荡荡的碟子、筷子,像是酒席用的。

正对着主屋和圆桌,有一个搭起?来的台子。似乎是新婚时戏班子用的。此时,台上拄着一根又一根的哭丧棒。

院子的一角,有口井,井旁是颗大槐树。

此时,春来槐树未新绿,反而满地是枯黄叶。树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铜钱夹纸钱。

树?*? 下?的井口,则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实?。上面密密麻麻地贴满黄符,黑色蝌蚪文写?满一张又一张。

而且石头还在微微抖动着,连带黄符上的蝌蚪文都在流动扭转,似乎有人?声嘶力竭地念着经文,镇住石下?的东西。

“你儿子和儿媳在哪里?”李秀丽侧过身,要问唐老爷、唐夫人?:“在屋子里……?”

没有人?。

就在她观察院子的那几息功夫,唐老爷和唐夫人?以及一干缩头缩脑恐惧万分的唐家族人?,都消失不见了?。

她独自一人?站在这间?主院前。

而就在她侧头又转回的那一瞬间?,整个院子的装饰全变了?。

原来的白布白灯笼等,全部换成了?红色的。

院子里披红挂彩,贴满囍字的鲜血般的灯笼,轻轻在檐下?摇晃。

大槐树上缠满喜布,井口也没有石头压着。

院子中的七八张圆桌畔,坐满了?各色客人?,都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看向戏台上。

戏台上,正一个油彩涂面的戏班子,粉墨登场,咿呀咿呀唱着一出?不知什么戏。

似乎是一出?送嫁的戏,非常应景。其中一个青衣扮演新嫁娘。

在她踏上门?槛的那一霎,所有客人?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一双双没有瞳孔的黑睛,对准她的方向。

戏班子仍唱着他们的戏,只是,那个扮演新嫁娘的青衣,衣襟是左衽。

左衽,是寿衣的款式。

近在咫尺,一口阴冷的气吹在她脖子上,冷意激起?鸡皮疙瘩。

一个细细尖尖的声音说:“客人?,您来吃酒席,怎么不入座?”

她回过头,一张惨白的脸,两颊涂着胭脂。

一个纸人?作管家打扮,僵硬地在趴她身上,双唇不动,声音笑嘻嘻:

“快入座吧,新娘子,已经等您很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