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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老师曾被卷入一桩大案。”

“这?桩大案,涉及当时风靡天下的一个民间宗教。”

“唤作乩教。”

十八年?前,“乩教”在大齐民间遍地开花。

无人知晓该教的来历,也无人知晓它从哪里发家,甫一出现?,便?如野火,势不可挡。

许多地方寺庙荒废,观宇冷落,贫富妍媸,尽改信乩教。

胡虫虫道:“乩教自称能请神?下凡,让凡人一步登天,求得仙缘,改变既定命运。”

乩教从不大肆敛财,也不要信徒上贡,反而接济信徒,施粥济药。

最关键的是,乩教的虔诚信徒,无论贵贱,确实都能改变命运。求健康,求财富,求消灾免难,甚至求修行之?路,或多或少,有求必应。

“当时,宁州城也陆续有乩教信徒公开传教,大建庙宇。”

“官府打压淫祠,但?屡禁不止。朝廷下级官员里,也陆续有人信了乩教,公开为?乩教提供庇护。”

到后来,乩教还?公开宣称,要大规模请神?下降,让这?个充满苦难的人间,升格升华。

直到有人向朝廷告发,称乩教私下杀人放火,大行屠戮,动辄以各种投毒、劫杀、阴谋的方式,杀害信徒,灭家、灭门乃至灭族。

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一开始,并没有人相信。民?间朝堂都不以为?然。

直到随着乩教传播,乩教信徒当中,越是虔诚信徒,其家人消失得越多、越快。死人的方式五花八门,表面上都是出了各式各样的意外。

活下来的,也都一口咬定只是意外。

胡虫虫道:“那年?月,人人都跟疯了一样。信乩教的,越是供奉虔诚的,越是经常有莫名其妙灭了门,只活下来一个独苗的。谁不怀疑乩教背后有鬼?但?信乩教,却当真有利可图,财富权势,健康美貌,均可祈求到手。只要活下来的是自己,不就够了吗?”

“可是,死的人,太多了。”

多到有时候一整个信乩教的村子,乃至一整个镇子,都成片成片地死人。表面上看?起来,甚至都还?是普通的天灾人祸。

哪有这?么巧呢?巧一次两次乃至十次,都有人信。巧百次呢?

于是,齐朝有识之?士对乩教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李秀丽听得眉头紧皱,想起了大周的不少邪教淫祠,脱口而出:“莫非这?个什么乩教在背后干杀人祭鬼的勾当?”

那个世界的大周官府,对淫祠打击极其严厉。因为?其民?间传播的不少教派,都有杀人,取人之?脏腑器官祭祀鬼神?的仪式。

胡虫虫摇摇头:“非也。”

当时齐朝也怀疑过这?个可能,遂派了官员暗中进行调查。

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些信奉了乩教的死者,确实是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包括疾病、强盗劫杀、天灾、失足等?等?。

能找到的尸首,除了根据死亡原因而死相各异外,五脏六腑俱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缺失的器官,足见生前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恐怖的献祭。

因没有证据,却不好?处置乩教。况且此教的门路后台甚多。

但?名正言顺清剿乩教的转机,很快就到来了。

胡虫虫声音渐低:“那一年?,老师三?十八岁,再次上京赶考。”

张秀才上京赶考,途经附近的临州市。他?家境贫寒,前阵子为?弱冠的儿子娶妇,更是将能卖的都卖了,囊中羞涩。路上便?省吃俭用,风餐露宿。车马不舍得雇,驿站舍不得住,常找破庙栖身。

一次过山岭时,下了暴雨,不便?赶路。他?夜宿土地庙,正蜷缩在土地像后的避风处,稻草堆里打盹。

却听到庙外传来吵嚷声。张秀才裹着衣裳,被吵醒了。却见一伙人闹进庙来避雨,但?还?带着磕磕碰碰的锄头、铁锹等?家伙什。

他?以为?是强人,一动不敢动,从缝隙觑之?,凝神?倾听。

这?伙人却丝毫没有对雨势的恼火,浑身湿透,还?个个笑逐颜开。

有人说:“指示准吗?”

“肯定准。雨量还?要再翻二翻。寅时,江边堤坝左数第七个转头,有蚁穴溃烂,可以牵连一处决口。我们只要砸几个洞,那堤坝就跨了。”

他?们又嘀嘀咕咕一会,商议定了,方才离去。

虽然个个是凡人面貌,乡音俚语,却能将雨量说得分毫不差。

张秀才躲在土地像后,听得心惊肉跳。

看?看?天色,算算时刻,约莫就是半个时辰之?后。

他?是读书人,自然熟悉附近的天文地理。临州是宁州的老邻居,这?里附近有一条河,水流量大,每逢暴雨,常有洪水。几十年?前,为?了防范洪水,齐朝在河边建了一条堤坝。

渐渐,风调雨顺,下游逐渐有了人气,河边聚了个镇子。叫做齐福镇。

年?深日久,堤坝也慢慢长了蛀虫,多了穴洞。

时不时就要溃一些角落。所幸被当地人每每及时堵上。

但?按照这?些人说的雨量,齐福镇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如此瓢泼大雨了。

一旦真下了,恐怕堤坝是堵不住的。

更不要说还?有人推波助澜,挖开决口,故意放河水冲下。

堤坝若真被冲垮,齐福镇的百姓,俱要变成水下冤魂。

张秀才只道这?伙人居心不良。挖决河堤是大罪,如何敢做?

他?是个热心肠,也不管有没有人信,也管不了自己赶路,将书箱放在庙中,跌跌撞撞,不顾浑身湿透,就摸黑往山下走。

天边已经有了一丝亮,刚出庙,雨势愈急。天倾般的暴雨,将世界冲得茫茫,到处是轰隆隆般的声音,树木已经接二连三?被冲倒。

如此雨势,竟比他?躲入庙中,还?要翻倍不止。

当真应了那伙人的预言。

张秀才心中沉重,冒雨下山,但?山流如洪,他?赶路艰难,摔倒了好?些次,才到半山腰,却闻雷霆暴烈之?声,沉闷又宏大,甚至盖过了暴雨声。

隐隐听得山下有无声敲锣打鼓之?声,似乎百姓奔逃,叫嚷、通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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