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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东,报警吧。”

最终,民警快速赶来,将任东和任父带回了警察局,受伤的徐西?桐则由警察陪着去了就近的诊所包扎。

徐西?桐第一次坐警车,才知道警车后座跟铁板凳一样,冷冰冰的,让人?凭空生出一股恐惧的意味来。任东坐在她旁边,街道店铺林立,霓虹透过车窗折在男生五官立体?的脸上,一半脸藏匿在阴影里,他出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上车到现在他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生怕徐西?桐下?一秒会消失,滚烫的皮肤相贴,感受到她血液的流动,他好?像才有自己的意识。

到了离派出所最近的医院,一位女警扶着徐西?桐下?车,她不?肯走扭头冲驾驶位上的人?开口:

“警察叔叔,他也受伤了。”

“那你们一起去吧。”警察解了安全带。

徐西?桐和任东在警察的陪同下?处理好?伤口,跟着一起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笔录快做完的时候,周桂芬和孙建忠风风火火闯进了派出所,周桂芬在外面大声嚷嚷着:“警察同志,我女儿怎么了?”

周桂芬在厂里加班接到民警电话的时候差点手一抖把手机给摔出去,她着急忙慌地请假赶去医院,后脚刚到,徐西?桐前?脚就走了。

民警跟周桂芬低声解释着并安慰她孩子并无大碍,周桂芬看?见?徐西?桐一把将她拽到身后,警惕地盯着任东和任父两父子。

“这?件事的流程我建议你们先私了,不?行再走程序。”有工作?人?员说道。

“你这?个龟孙子就这?么砸了我家孩子,赔钱!”

周桂芬嗓音尖锐,拉着徐西?桐骂道:“都是邻居要点脸吗?喝点马尿把自己当秦始皇了,伤别人?家的孩子,你必须给我赔钱。”

孙建忠是个身体?力壮的中年男人?,他一斥责,任父跟个灰溜溜地老鼠一样不?停地赔不?是,狡辩说自己喝多了,他愿意赔偿。

派出所里哄闹不?止,被警察呵斥了几声才稍微安静些。徐西?桐跟任东说报警时,他当时回了一句话说:“没用。”

徐西?桐才知道,任父有数次家暴任东,他不?是没报过警,也是没想过把这?个赌狗送进监狱里,可每次来到派出所他的认错态度特别好?,推脱说这?是教育孩子,加上他们两个之间是互殴,民警多是口头教育和警告,也就放过了任父。

徐西?桐站在一边,安静又乖巧,她拉了拉周桂芬的袖子:“妈,我有话跟你说。”

徐西?桐同周桂芬来到派出所门口的走廊处,见?四下?没人?,她才开口:“妈,前?几天外婆给我托梦了。”

“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她跟你说什么了?”周桂芬立刻问道。

“外婆说最近家里会有血光之灾,会有一个人?挡掉,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我,她还告诉我这?件事如果发生了,务必要将那人?送进去好?好?接受惩治,不?然霉运会发生在家里。”徐西?桐认真地把梦复述了一遍。

“而且我很怕他再喝酒打我。”徐西?桐瑟缩了一下?,边说边掉眼泪。

周桂芬思考着徐西?桐说的话,嘴里念叨着她说的霉运,又出声安慰她说不?怕,在反复思考之后她进了派出所。

徐西?桐跟在她身后,听?见?周桂芬扬声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们不?接受私下?调解……”

跟在身后长相乖巧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徐西?桐唇角露出一丝笑?,显得整个人?清冷腹黑起来。她最了解周桂芬,她妈最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加上她在她面前?扮乖又流露害怕,以周桂芬的性子,是决定不?能?放过他的。

有她在,谁也不?能?伤害任东。

最终民警决定拘留任父,并联系了相关部门,对两个孩子的伤势进行鉴定,最终会根据伤势结果依法处置。

一群人?在派出所待到深夜,民警把他们送出去,任东走在最后面,徐西?桐回头看?着他,刚转过身想过去跟他说话,猛地被周桂芬一把拽走,她挡在徐西?桐跟前?,恶狠狠地瞪了任东一眼,语气尖酸刻薄:

“你还跟他混在一起!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少跟他凑一块听?见?没有?”

“这?种人?有什么出息,一个小混混,以后会影响你的前?程!”

徐西?桐被迫拉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她的声音被卷进风里:

“妈,你别说了。”

*

夜里十一点半,天上的繁星更跌一轮,凉风冷如铁。徐西?桐正准备睡觉,她痛得龇牙咧嘴,怕睡觉时弄到后颈的伤口打算侧着睡,一颗石子砸向窗户发出一阵声响,她打开窗户,看?见?任东站在下?面。

徐西?桐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下?楼去见?任东,少年和少女站在一扇大窗户底下?,身后高?大的树木随风摇曳,偶尔大院里传来几声狗叫,剩下?的就是夜虫发出吱吱的声音。

“痛不?痛?”任东看?着她,哑声问道。

“不?痛。”徐西?桐摇摇头,冲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平常跟个娇气包一样的人?这?会竟然说不?痛。

任东仍看?着她,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没有说话,徐西?桐败下?阵来,语气欢快地安慰道:

“一点点啦。”

“对不?起。”任东毫无预兆地道歉。

徐西?桐摇摇头,眼睛里是一贯的神采,她的声音温软:

“我保护你,你不?用怕。”

一如五岁那年,扎着羊角瓣的小姑娘顶着瘦弱的小身板把被人?遗忘且昏迷的任东从农田里一步一个脚印把他背出来,她那个时候也是那样说:

“你别怕,有我在。”

“我看?看?你的伤口。”任东垂下?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睫在眼底晕出淡淡的阴翳。

徐西?桐只好?背过身去,她面对着斑驳的墙壁,任东在她身后站着,两人?挨得很近,近得下?一秒就能?吻上她的脖颈。

男生掀开了她脖颈后面覆着纱布,徐西?桐感受到他看?向自己伤口的眼神炙热,她莫名有些不?自在。但任东只是慢慢低下?脖颈,轻轻吹起了她的伤口。

小时候也是这?样,徐西?桐怕痛,每到打针就大哭大闹,任东就会趴在一边吹着伤口一边哄她:“娜娜不?怕,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可现在不?同,

任东是她喜欢的人?。

徐西?桐整个人?几乎快要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任东轻轻吹着她的伤口,后颈一片灼热,似被火架着烤,她绷紧了后背,男生清浅的气息覆在伤口上面,凉凉的,又带着麻意。

似将她全身攻略,一点角落都不?放过。

她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

任东盯着她白腻脖颈上大片的伤口,眼神黯淡,想伸手抱住她,抬起手僵在半空中,最终手落下?紧握成拳垂在裤缝上。最终他站在她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小姑娘身上,与纤瘦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他抱住了她的影子。

不?管任东承认不?承认,娜娜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是流通的血液,是他不?可切割的皮肤组织,让他变得更坚硬。

她与你共存,违背、对抗相同的命运;爱与疼痛,总是伴随着茫茫道路长、生活历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