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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一年?未曾见您了,去年?您讲解佛经,可?真是让人醍醐灌顶,心旷神怡,我把《地藏王菩萨经》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您有空不若再提点提点我们??”

宣榕笑?着拒绝:“我今儿可?能就在宫里歇一晚了,你们?赶紧回吧,等?落钥了就麻烦了。”

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想在她面前露脸,若得了青眼,父兄家族可?获荫庇。

一个人如?若久居权力中央,哪怕再英明谦逊,也会难听到真话——

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心性高傲,怕是恨透逆耳忠言。

另一种层面的不得自由。

这也是她旅居京外的原因之一。

这仍旧未吓退众人,宣榕只能指尖轻点桌面,半开玩笑?道:“突然想起?一事,鹿鸣筵上那两?首诗,哪首夺魁仍有争论,待会昔帅和季少卿会来。正好,诸位待会也帮忙一起?定?夺定?夺?”

此言一出,这群未经世事的世家公子贵女们?,脸色微僵,不出片刻就作鸟兽散状。

笑?话,家里亲哥和老头子都怕季檀怕得不行,恨不得把监律司供奉起?来,何?况他们??

唯有耶律尧,在众人告辞后,挑眉来了句:“你找季檀问事?”

宣榕琥珀色的眸底透出点好奇:“我说的可?是昔大?人和庭芝两?人。”

耶律尧啧了一声?:“以季檀的性子,就算诗词难分伯仲,也不会和昔咏争上的。况且他不早有三?幅贺岁图了吗?还凑个什么热闹,自然会大?方?退步了。难得见你诓骗人,一骗还是一群啊小菩萨。”

宣榕用指尖梳过?阿望柔顺的脖间毛发,神色淡然温和:“没法子,回京城了,自然回乡随俗。在这里,最多的就是假话,一直说真话的人难得善终的。”

她微抬下颚,示意方?才某个位置:“说把经文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的那位公子,出了名的风流潇洒,彩衣街常客,一个月在家睡囫囵觉都没几?日。我估计他是在歌坊酒楼顿悟佛法的。”

许是罕见地听到她损人,用得还是一如?既往柔和恬淡的语气?,不违和,但很新奇。耶律尧不由闷笑?起?来:“或许只是为了看上去和你志趣相投一点?”

宣榕却道:“殊途同归也能志同道合,不必拘泥于此。否则,不就成了故意迎合了么?”

“我赞同。”耶律尧又问道,语调散满慵懒,“你找季檀问什么?我要避嫌么?”

宣榕摇摇头:“不必。这段时日监律司抓内应、查各部,趁着西凉敌细这事儿,正好可?以借机调查之前的几?桩案子。正好你帮我捋一捋。耶律,你比很多人都敏锐。”

耶律尧不置可?否。

过?了片刻,侍从通传,脚步声?自楼下踏步而来。

季檀并非练家子,他骨子里还有文人的慎独内敛,步履轻凝,刚进暖阁,就听宣榕声?音含笑?:“庭芝的名号真好用,吓人一吓一个准。”

“……”季檀脚步一顿,行了个礼,又见阁内除了宣榕和随侍,还有一人一狼,不由微微蹙眉,犹豫再三?,还是道,“郡主,这位……不是您聘的侍卫吧?”

今夜晚宴,他分明坐在北疆使臣一方?,北疆人对他毕恭毕敬,显然地位不低。

也不知那日怎么自降身份,谎称是公主府侍卫的。

确实伪装得随心所欲、毫不敬业,想一出是一出。宣榕无奈摇头,但侧头看耶律尧,见他一副无辜的表情,下意识帮他圆了个话,对季檀道:

“并非以钱帛聘用,倒也算一路从西北护我回京。路上三?桩案子都有一起?帮忙参与,也熟悉,所以庭芝,你有何?查证但说无妨。”

季檀终于正色看了耶律尧一眼,不知为何?,从他那张噙笑?的脸上看出点挑衅。

他眼刃如?霜,一字一句重复道:“随您一路……回京的?恕臣直言,您没有怀疑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