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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克又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只增援兵马,不派驻太多将领的,不过还要商榷……”

袁枚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面不改色端起酒杯饮尽:“哈里?克大人说的哪里?话,一口怎么够,老夫也陪一杯。”

哈里?克:“……”

他暗笑这?帮大齐人也忒拼,对内虽可能偶有政见不合,但能够做到兢兢业业、一致对外,当真稀罕,和?北疆一点也不一样。

北疆呢,是对外不怎么上?心,内讧得热闹。

哈里?克还琢磨着怎么给袁枚灌点酒,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传来,紧接着低沉悦耳的一声:“走了?。”

转头?看去,果见耶律尧信步走来。

不知为?何,青年似是心情不错,唇角噙笑,平素在北疆的阴鸷烟消云散,反而有种慵懒的闲适。只是,这?种闲适在瞥见成排酒坛的时候,化为?微不可查地?蹙眉:“谁让你在这?里?喝酒的?”

哈里?克:“……啊?”

好在耶律尧并未发火,只道:“给袁大人赔个不是。”

哈里?克不知哪里?触了?他霉头?,但对于这?被自己灌了?个半醉的老头?,确实有点过意不去,连忙将剩下的一坛酒都饮尽,道:“下次袁大人和?咱谈事儿,喝茶就行,喝茶就行。今儿是我?突兀了?,您别?放在心上?,后续谈判,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袁枚先是客套地?敷衍几句。

然后一愣,心说不对,警惕地?看向耶律尧道:“你……您是……”

可在北疆,哈里?克已是位高权重至极,能够如此居高临下,使唤得动?他的,还能有谁?

这?位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一想到围绕这?人的种种腥风血雨,袁枚那张假笑都有点挂不住了?:“……您居然都来了?啊?”

耶律尧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大人不必紧张担忧。郡主知道,待会?我?们走,也会?和?她告辞说一声的。”

袁枚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放心地?随着他们走出。

果见一行人去寻了?宣榕,同小郡主好声好气地?说了?几句什么,礼节到位,这?才拒了?公主府的晚宴,先行离去。

可饶是如此,耶律尧突如其来的“造访”还是惊动?整个望都。

等到三日之?后,中秋宫宴,种种猜测已是纷杂缭绕,都在想这?位经历曲折,在各种传闻里?九死?一生、冷血狠厉的北疆首领,为?何突然来齐。

有的人不请自来,不过是个添头?。

有的人不请自来,则容易让人生出危险感。

耶律尧显然是后者。

据说,有好几家本在中秋晚宴名单上?的藩王,都找了?借口,这?个说身体不适,那个说老母有疾,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苓彩把这?事儿当笑话说给宣榕听,咯咯笑道:“很好,看来用以止小儿夜啼,戚将军很快就不再是名号最好用的那个了?。不过话说回来,堂堂藩王,也这?么胆小嘛?”

“倒也不是。”宣榕稍一回忆,道,“这?几位……他们以前在礼极殿,欺负过人。”

苓彩奇道:“欺负过北疆那位?”

宣榕道:“嗯。”

苓彩恍然大悟:“怪不得。杀人不眨眼的仇家来了?,肯定跑啊。”

三年前年节万国贺岁,耶律尧并未大张旗鼓,只有少数一些人猜出了?他。这?次,他没有隐瞒身份,直接吓得“仇家”们借口逃宴。

宣榕却摇了?摇头?:“说不定耶律都不记得他们了?。”

苓彩笑眯眯道:“这?不更讽刺了?嘛哈哈。来郡主,您再试一下这?套广袖穿枝莲片金锦蜀衫,青柠朝露,把这?两件先挂起来,不太衬人……哦对还有簪佩……”

宣榕道:“不用太繁。”

苓彩便给她搭配了?一副珍珠耳串,一袭广袖锦裙,又自作主张给那形状优美、但色泽温浅的唇,加了?点口脂,满意赞叹道:“仙娥出玉宫,观音下凡尘。郡主,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你好了?,中秋宴席过去,坊间肯定又要流传一叠称颂您的诗词。”

宣榕轻笑着把夸赞转到苓彩头?上?,对其余侍女道:“瞧瞧,小彩是在自夸手艺呢。确实,手艺越发精妙了?,哪怕我?面如罗刹,也能给我?扮成天仙。”

满屋的女孩子们笑作一团。

等走出门,父母已在前厅等她。

宣榕与?他们一道上?了?马车,从公主府到宫墙南门,有四五里?路,得走会?儿,她干脆靠在最软和?的坐榻角落闭目养神。

见女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谢重姒这?才道:“不是,当真请那小子了??可别?在宴席上?闹出什么岔子来。”

她今日盛装,在素淡的父女二人之?间,更显艳丽夺目,皱眉也不损雍容气度。

宣珏无奈道:“鸿胪寺操办,自然是国事。国事有国事的规矩,请柬肯定要送到的。毋庸担心。”

谢重姒“啧”了?一声,将手中团扇在小几上?轻扣,看起来不甚放心,亦不甚愉悦:“这?可不好办。三年前他没亮明身份,等使节团行参拜礼后,再混进其中也能糊弄过去。这?次呢,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盯着,他给皇兄行跪拜礼,还是不行礼,还是皇兄给他行礼?”

宣珏轻笑道:“陛下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怎会??”

“那要怎办?鸿胪寺有把方案呈给你?有禀报他们是否和?北疆那边商讨过?”

宣珏顿了?顿:“……这?倒没有。礼部是袁枚在抓。”

谢重姒“哦”了?一声,把团扇扇得飞快,似是在降心头?火气:“那行,反正不是我?出洋相,也不是你吃挂落。”

团扇的风在秋日显得凉飕飕的。

宣榕终于没忍住,睁开眼道:“……娘亲,冷。”

谢重姒停住手,就听见宣榕又道:“您不要总对他偏见那么大嘛,您这?话说得,好像他一定会?给舅舅难堪似的,也好像一定会?在宫宴上?闹出岔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