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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下巴放在斯塔夏的肩头,卸了力气:“安娜,我快走不动了。”

意料之中,锐意革新的王储遭到了强烈的质疑。

那些平日里恭敬有礼的贵族们显露出了她们粗鲁和残酷的一面,不仅猛烈地抨击新政,甚至在攻击凯尔茜本人。

有人斥责她不通政事,是个只会唱歌的孩子,警告她不要拿朝政当玩具;有人以她维护赫伯里家的余孽揣测她参与了逼宫一事,试图给她泼脏水;甚至有人想游说国王释放幽禁中的二王女克莱尔为储君,废掉她的储君之位。

凯尔茜越来越瘦,话也越来越少。

她的身形还是很挺拔,腰间佩剑依然锋利,而沉重的王储礼服在她身上逐渐空空荡荡起来。

她有时顶着黑眼圈和满眼血丝来到斯塔夏的庭园,在客房里睡上一天一夜,在暮色昏沉的时候醒来,披着影影绰绰的暖光,喝一碗斯塔夏实验之余,给她煮的怪味肉汤。

斯塔夏有时候笑问:“不怕我在汤里下毒吗?”

凯尔茜也不在意,摩挲着薄陶的碗沿:“随便你。”

就这样过了三年。

尽管改革困难重重,遭受了无数明刺暗杀,凯尔茜还是得到了一些成效。

一方面赋税有所减轻,饿死的人大大减少;另一方面平民的生命权得到了最基础的保护,贵族残害平民的行径至少有了些许收敛——在她亲自为一个参与拐卖少男的伯爵实施了绞刑之后。

斯塔夏嘴上不说,心里也为她感到欣慰。

她本以为事情会一直这样好下去,凯尔茜终将戴上最高的冠冕,成为万民爱戴的君主,重新振兴这个积弱的国家,在历史上留下她的名字,像开国君主赛琳娜一样。

可惜神没有站在她们这边。

两国联军的攻势势如破竹,在565年踏破了边城的防线。

凯尔茜告诉了斯塔夏:“这个国家气数已尽了。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们的国防有多么疲弱。”

斯塔夏沉默良久,说:“我要回去保卫我的家乡。”

赫伯里城不止有放弃她的母亲和姐姐,还有春天卖花的女孩、黄昏时热闹的简陋茶棚、葱茏的树和水草丰美的原野。

那是她生命最初的源头,也是她无论走出多远也永远在眷恋着的地方。

凯尔茜没有挽留。

这个时候,没人再关注一个无用的质子,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作打算。

斯塔夏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只准备了一袋子干粮,凯尔茜为她准备了一匹马。

已经是深秋了,深秋的黄昏露水很重,晚风已经带了凛冽的意味。斯塔夏只着一身单衣,身形看着有些萧索。

凯尔茜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斯塔夏按住她正给自己系带的手,微微踮脚,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是斯塔夏印象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吻。

凯尔茜的嘴唇有点凉,微微湿润,但身体是温热的。她微微颤抖着,感受到凯尔茜先是愣住,接着回抱住了她,把自己整个地环在怀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那件斗篷没有系好带子,落在了地上,但这时候已经无人在意了。

她们都清楚,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那些过去但没完全过去、一直在心里徘徊不去的隐秘渴望,此时剥离了所有恩怨和矫饰,只有生命本真的渴望和……喜悦。

斯塔夏的嘴唇被她咬得酥麻,温温热热,叫她整个人都要酥在凯尔茜的怀里,化成一滩不成形的软泥。

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渴望永恒。

秋草瑟瑟地摇摆。

凯尔茜瘦削的侧脸在昏黄的煤气灯映照下投出深深浅浅的阴影,暖黄的光照在她碧绿的眼眸里,摇曳着幽深细碎的亮光。

那是斯塔夏对凯尔茜最后的印象。

凯尔茜拄着长剑立在原地,对她说:“我也要保卫我的家园了。”

她点点头,骑上马离开了这座幽居了三年的王都。

远远地,她将那座血与繁花铸造的王都抛在了身后,以及那一道身着蕾丝衬衫、手提长剑的瘦削身影。

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归宿。

那时候,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了将会生死相隔的未来,没想到神在无情地毁灭了她们的命运之后,还保留了最后一丝仁慈。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一个小伙伴的纠错:Commonly used nicknames for Anastasia include Ana,Anna,Anya(Russia),Stacy,Stacia,Nastya(Russia),Stasya(Russia),or Stacie.Short forms Stacy,Stacie,or Stacey can be seenasfull,separate names as well.

也就是说,Anastasia(阿纳斯塔西娅)的nickname大概有Ana,Anna,Anya(Russia),Stacy,Stacia,Nastya(Russia),Stasya(Russia),Stacie等。

阿纳斯(Anas)这个简称是不符合音节规律的,因此换成了Stacia,斯塔夏。

凯尔茜叫她的昵称ana(安娜)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