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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岙准备了一天,第三天一早,陆岙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

这个敲门声非常克制,陆岙有些疑惑地探头。

宋州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敲门声,他扬声,“小岙,去开个门。”

“哦。”

陆岙捋了把头发,趿着拖鞋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到好几个中年男人提着各种礼盒水果站在门边。

“陆先生是吧?你好你好。”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将左右手提着的袋子跟礼盒放在地上,双手跟陆岙握手,“我是西南农研所的赵幸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陆岙双眼一瞥,见他手勒得通红,心里莫名有些心软了。

赵幸立什么都没感觉到,面上非常热情,不等陆岙说话,他从兜里掏出一把证件,继续说道,“这是我的身份证、工作证还有单位证明。”

陆岙没跟他来虚的,接过他所有证明认真看过之后,点头,“赵教授,你们好。欢迎进来坐。”

赵幸立跟他的同事们走在后面,一起进了陆岙家的小院子。

陆岙家这院子还是他父母在的时候建起来的,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陆岙也基本没换,看上去跟其他普通的农村小院没什么不同,连家里的家具都是比较差的松木。

在赵幸立眼中,这就是一个清贫的农家小院。看一下陆岙的眼神不由更暖了。

陆岙不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给他们倒茶,“先喝杯水,早餐很快就好了。”

赵幸立忙道:“不用忙活,我们吃了早餐过来的。”

陆岙便不再招呼,“那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将鹅蛋拿出来给你们看。”

“好,辛苦你了。”

陆岙给他们倒完水,去厨房拿鹅蛋给他们看。

宋州正在厨房做饭,见他进来,轻笑,“怎么样,看起来难不难相处?”

“还行,都比较客气。”陆岙蹲下来,将装鹅蛋筐子一起拉出来,说道:“不用做他们的早饭了,他们说吃了早饭再来。”

“他们说吃了再来就是吃了再来,不用跟他们客气一下?”

陆岙闷声,“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哪怕不是陌生人,他也不太想宋州给人做饭吃。

抱着鹅蛋站起来,陆岙顺势亲了宋州侧脸一下,“那我将鹅蛋送过去了。”

“好。早餐差不多做好了,等会儿先出来吃饭。”

“没问题,我估计他们看到了鹅蛋就顾不上我们吃什么早餐了,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陆岙抱着小半筐鹅蛋去客厅。

赵幸立他们正在说话,见陆岙进来,赵幸立跟他打招呼,目光就放在他怀里的鹅蛋上,挪不开眼睛。

陆岙将整筐鹅蛋放到桌面上,“赵教授,你们先看,我出去吃个早餐,等会再进来聊。”

“没事,早餐要紧,你先去吃吧,我们在这里研究鹅蛋就行。”

赵幸立说着已经忍不住用手去拿鹅蛋,他的同事也是如此。

客厅里所有人,除陆岙外都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陆岙倒不太好打扰他们了,只得将鹅蛋放下,匆匆走出去。

宋州端早餐出来,见他这模样,低笑,“怎么一副紧张的模样?”

“没,里面的气氛太严肃,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拿出表格来填了。”

“那么夸张?”

“嗯。”

“多吃两碗饭,将紧张的心情压下去。”宋州给他盛炒饭,问,“你带他们去鹅棚里看鹅,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这倒不用,都是一帮书生,也做不出什么来,我自己带他们去就行。”

陆岙现在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个比较清醒的意识,别说这是一群书生,就算来了一伙贼,对上他也没什么胜算。

宋州道:“那我就上班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你带他们去镇上吃吧。”

“嗯,我刚看到他们开了车过来,到时候也可能直接带他们去县城里吃饭,我估计他们不会在这里留太久。”

“去哪都没问题,注意安全。”

“知道了。”陆岙轻咳一声,又道,“下午早点回来啊,我们再去看看珊瑚。”

宋州吃完早餐就上班去了。

做饭的人不洗碗,所有碗筷是陆岙洗的,他洗完了碗擦干净手回到客厅,一帮教授还在研究他们的鹅蛋。

“陆先生,”赵幸立抬头,恳切说道:“你这鹅蛋确实特别,我们光在这里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卖我们几个,等我们带回去研究?”

“送你们几个吧。”陆岙道,“这些都是没有受精的鹅蛋,等会我们过去鹅棚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受精的鹅蛋,你们再带几个回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实在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先出发去鹅棚里看看吧,趁着天还早,没那么热。”

“准备好了,没问题。”赵幸立高兴,“鹅棚在哪里,我们开车过去吧。”

“鹅棚修在河边,我们可以开车开一段,然后再走过去。”陆岙看他们的鞋,提醒,“路比较滑,又长满了植物,穿皮鞋可能会比较滑。”

赵幸立他们几个都是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儒雅好看,跟他们的身份也配,然而这样的装扮要去走密实的山路却实在有些难了。

赵幸立没明确意识到陆岙究竟在说什么,笑呵呵道,“没事儿,别看我们这样,我们走南闯北,身体好着呢。”

陆岙闻言也不反对,“我们准备出发吧。”

陆岙的车停在村子里的晒谷场上,他去将车开了过来。

赵幸立跟他的三位同事坐在一辆车上,跟着陆岙的车缓缓往河边开去。

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孩看见他们的车都十分好奇,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打量他们。

陆岙开了五分多钟,将车开到河边,停车从车上提下谷子,说道:“接下来的路,我们要走路过去了。大家跟在我身后,都小心一点。”

赵幸立几人也停车,跟在陆岙后面。

陆岙他们村人不多,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了外面务工,河边的田地都丢荒了,现在一片郁郁葱葱,景色看起来非常不错。

赵幸立他们左看右看,脸上都挂上了笑容,有种踏青般惬意。

赵幸立身后的一位教授还诗兴大发地吟了一句诗,接着教授们互相吟起诗来。

陆岙看他们这样,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根棍子,敲敲打打往前走。

现在天气还热,路两旁可能有蛇,他自己倒不怕,蛇咬不着他。

不过赵幸立他们看起来都不太习惯野外,还是得小心蛇虫。

赵幸立他们都是文化人,又做了那么多年教授,文化水平相当不错,走了一路,他们吟了一路,从田园诗歌聊到隐士派,又聊到历代政治。

陆岙在旁边听着,觉得挺长见识。

一行人一路走,平时陆岙自己要走三十多分钟才能到鹅棚的位置,今天带着几位教授,陆岙不敢走快,走了将近五十分钟,还没到目的地。

这么热的天,教授们又穿着西裤衬衫,哪怕再讲究风度,此时也觉得受不了。

他们满头大汗,又热又渴,看看天又看看陆岙,一脸苦色。

赵幸立忍不住问陆岙,“还要走多久?”

陆岙抬头看了一眼,安抚他们,“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赵幸立一边喘一边道:“你怎么把鹅养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每天过来喂鹅不觉得很麻烦吗?”

“还行,我每天走三十多分钟就到了。”陆岙道,“这地方也不是我选的,是那群鹅选的。”

“这个就有意思了,它们怎么会选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可能因为当时要下蛋,特地选比较安全的地方。”

陆岙跟他们说着话,忽然用棍子隔开一蓬芒草,“到了。”

赵幸立看着眼前用木棍围起来的鹅棚,长吁一口气,忍不住说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身后的教授也撑着膝盖,笑,“峰回路转,古人诚不欺我。”

他们说着话,掏出包里的相机拍照。

陆岙没阻止,只是站在一旁守着他们,让他们拍。

那教授开着闪光灯,咔嚓咔嚓拍了一会。

陆岙正想问问他拍完没有,忽然脸色一变,转头凝神看着远方。

那位教授看到这模样,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岙喊:“小心!”

他话音未陆岙,一阵翅膀拍击的声音响起。

教授们愕然抬头,只见一群鹅拍着翅膀,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教授们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家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停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陆岙朝那些鹅喝道:“都给我回去!”

鹅群“嘎嘎”叫着,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前赴后继飞过来。

陆岙手里的棍子已经举起来了,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这群鹅。

要是鹅群真敢伤人,他今天就要揍鹅了。

他挺少带陌生人过来,以前带过林栖岩跟葛冉州来,那时候这群鹅个头还小,不像现在都有十多斤。

这么一大群肥鹅,扇着翅膀扑过来,视觉上给人的压迫感就不同。

赵幸立慌忙寒,“往后退!”

教授们不用他说,都已经各自找地方躲着了。

这些鹅翅膀掀开来起码有半米,爪子又尖又利,十分凶猛。

别的先不看,一听它们的叫声,看它们的眼神,教授们就知道这群鹅非常不好惹。

教授们动作极为慌乱,这时候他们穿皮鞋劣势就显示出来了,他们的皮鞋根本不防滑,被鹅群这么一逼退,他们纷纷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这里离河还有一段距离,尽管摔倒,但是没有人摔到河里。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一时间,鹅的叫声,教授们的叫声,扇翅膀的声音,滑倒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鹅群挺怕陆岙,在离他们还有两米多远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鹅群落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