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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后, 陈默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元旦前,云顶湾的别墅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大清早,寒霜给院子的枝桠打上一层冷白。

刚来的负责厨房和打扫的刘嫂, 敲门说:“陈先生,有人找。”

当时陈默正在整理柜子里的衣服。

主卧的衣帽间在住进来的这些天一点点填满, 陈默打开属于席司宴的那半边, 突然看见挂在里面的一件羽绒服。

他愣了愣, 回复刘嫂, “马上下来。”

他认出那件衣服还是几年前自己说要感谢席司宴,在商场给他买的。那也是冬天, 他集训完回来,接他一起去和同学跨年,就穿的是这件。

衣服看起来很新, 保存完好。

那时候感情尚不明朗, 但陈默还能记起雪场的偶遇, 记得夜半他敷在膝盖上毛巾的温度。

所以一直到下楼前, 陈默的心情都还不错。

直到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女。

刘嫂看他下来, 走到他旁边为难说:“他们自己非要进来,我没拦住。”

“没你什么事刘嫂。”陈默安抚两句, 说:“今天你去席司宴公司送午饭, 有人来家里这事不必告诉他。”

刘嫂迟疑:“不告诉吗?”

“嗯, 他应该说过不让杨家人进来。”陈默笑笑。“你知道的。”

刘嫂点点头。

虽然她来的时间短, 也一开始就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而且能看出来席总在对待有关陈默的事情上, 总是格外在意。

刘嫂离开了。

陈默走过去, 随意在沙发对面坐下来。

他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反而是对面的周窈茕和杨启按对视一眼,周窈茕开口:“小默。”

“杨先生, 杨太太。”陈默这个称呼一出,夫妻俩齐齐变了脸色,陈默当没有看见,开口说:“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值得二位找上门的,如果为了爷爷留下的那些东西……”

“不是不是。”周窈茕连忙保证。

杨启桉接过话去,开口说:“你姑妈他们也不会再为此找上门的,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会被踢出集团分红名单,集团里的职位也会不保。”

陈默不想问这些决定是谁下的。

也不关心杨家内部分裂成什么模样。

他问:“那你们来,是为什么?”

周窈茕看着陈默,渐渐蓄起了眼泪,大约是知道陈默不喜欢,很快掩下,勉强笑笑说:“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几年每次叫你,你都不愿回去,如今老爷子也不在了,我和你爸我们就还是想亲自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杨启桉并没有周窈茕那么委婉,他这几年头发白得厉害,眉间显出深刻纹路,开口就说:“你要是过得不好,就跟我们……”

“我挺好的。”

陈默打断,这一生其实大的冲突是没有的,他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厨房那边,“没有阴阳怪气的帮佣,不会因为一碗汤在饭桌上吵起来。没有莫名其妙的意见指导,工作顺心,天下太平。”

指向意味太浓。

说得夫妻俩面露愧色。

看了看这栋房子。

确实不像杨家那栋别墅装修华丽。装修很用心,窗明几净。

更别说杨家如今冷冷清清,佣人早已经被遣散大半,只留下一个年老的佣人负责日常生活。

夫妻俩离开云顶湾的时候,在院子外面短暂停留。

回头时看见陈默站在那儿,突然就流了眼泪。

“小默。”周窈茕哽咽开口:“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不求你原谅,真的对不起。”

杨启桉:“不愿和我们来往没关系,别跟你大哥断了,关键时候,总还是会向着你的。”

陈默抱手靠着门,眼里虚晃显得有些冷淡。

别墅院子的绿化是刘嫂的丈夫负责的,还在修剪当中,加上季节原因,有种这个时节特有的苍冷。陈默看着那对败给时间,搀扶离去的夫妻背影,像是跨国时光长河,等来了这一天。

陈默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死去后,他们是什么样子。

至少这一刻,陈默对那个自己也有些释然。

不必原囿,也不用记得。

从逝去的那一天,自己把自己忘了就好。

杨启桉和周窈茕找来的事情,席司宴还是知道了。

因为元旦约定了一起出门。

假期最后这点时间,都各自有繁忙的手头的事情等着处理。

结果那天刚到下班时间,他的车就停在了新锐楼下。

“怎么这时候过来?”陈默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旁边的人。

席司宴踩了油门,说:“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席司宴没回答。

车子一路往前开,最终停在之前席司宴刚回国,带陈默来吃的那家私人定制的餐馆。

“你不是请了人专门制定菜单?”陈默跟在他旁边,踏进去,还在说:“怎么又想起自己来这里吃了?”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陈默。”

“小默。”

同样是夫妻俩,对比起杨启桉他们那种苍老,五年未见的阿叔阿婶脸上更多的是辛劳带来的皱纹,但一见陈默,笑容明朗,肉眼可见的欣喜。

陈默惊讶完,快步过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联系我?”

阿婶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儿子今年要订婚了,女方外地的,我和你叔去对面提亲路过绥城,就想着看看你。这几年虽然总有打电话,可我和你叔找过去才听说你那房子起火了,给我们吓得,还好很快你这个同学就联系我们了。”

席司宴应该有人一直看着莱茵方舟那房子,才会这么快得知消息。

当年和席司宴去榆槐村的时候,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如今大概也只有这样两个长辈,在见着他们时,既不关心身价几何,也不在乎哪一个背景身份有多高。

席司宴叫了声:“叔,婶,坐吧。”

“你俩这么几年了,感情还这么好。”阿婶笑眯眯说完,让阿叔把袋子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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