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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套上和储钦白差不多的衣服, 捂得像个狼狈逃窜的特|务一样把人引开,才终于让卫生间这个小地方有了些喘息的空间。

周声帮忙从范璇手里拿过帽子。

重新走进去,抬手扣在储钦白头上。

端详两秒,评价:“卿本佳人, 此如做贼, 感想何解?”

“说人话。”储钦白瞥了他一眼。

周声摇头:“夸你长得美。”

储钦白转身去洗手, 从镜子里抬头和身后的周声对视。储钦白那双眼睛,上眼皮到了眼尾处微微外开,掩在帽子下磨碎了锋利程度,显得洞悉明彻。

他说:“你见谁都这么夸?”

周声想了想,“也不一定。”

“比如?”

“比如真正长得一般的, 我顶多说兄台学富五车,广博似海。”

储钦白点点头:“骂我文盲, 这句我听懂了。”

周声:“哪里骂你了?人总不能太贪心,才貌能拥有其中一项,已经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达到的程度了。”

储钦白关水,抽过旁边的纸巾, 慢条斯理将手擦干。

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回身的同时,沾过水微微凉的手, 猝不及防捂上周声的眼睛。

带着他倒退一步, 碰到身后的隔板。

周声感觉到了储钦白的靠近。

发梢扫过侧脸, 储钦白的气息就在耳边。

他说:“在卫生间里做贼, 感想就是——周总千人千面, 唯有这牙尖嘴利时, 让人觉得做贼也不失为, 人间美事。”

周声一把拉下他的手。

抬眸:“开我玩笑?”

储钦白看着他, “毕竟周先生才貌双绝,是吧?”

周声开他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自然也不介意这种回敬。

刚好门口传来范璇等人的催促声。

周声将人推开一点,“再不走,你怕是得被堵在厕所里过夜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被商场的工作人员领着从紧急通道撤走。

范璇把两人塞上车。

大经纪人坐上副驾驶,深吸好几口气才遏制住了自己的洪荒怒火。

看着后面如常的两个男人。

挑了个正常话题,“刚刚在厕所磨蹭半天,干嘛呢?差一点让人发现。”

储钦白:“你在哪儿下车?前面路口?”

范璇:“……储钦白!我就是你老妈子是吧?还是用完就丢那种。”

储钦白语气如常:“我没你这个年纪的妈,我妈死了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范璇一口气梗胸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视线挪到旁边的周声身上。

见他在翻手机。

就问:“没事吧?不会又上热搜了?按说我已经给媒体那边打了招呼,不应该啊。”

“什么?”周声不解抬头,反应过来,然后才说:“不好意思,刚刚收了两个工作邮件。”

范璇:“……”

打扰了。

她神情复杂,看着一副油盐不进的储钦白。

再看周声,又想起了他刚出院的样子。对比眼前这个低头忙碌的人,他好似没变化,又好似变了些。

那时的周声像清晨的朝露,清润透凉,更疏离,保留,戒备。

而现在的他更平和了一些,也更沉稳。

那种带来的氛围感影响着他身处的每一个地方。

就像刚跟着储钦白一起遇到被粉丝围堵这种事,转头又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好似他的步调永远不会被外界的事情打乱分毫。

这样的周声,不自觉就让范璇放弃了针对储钦白。

反而对着他说:“周……总?”

“范姐。”周声放下手机,无奈:“叫我周声就好。”

“行,周声。”范璇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直接就说:“经过这段时间,我想了想,当初的协议对你并不公平的。当然,关于你们的关系,目前公司还没有做好公开的预案,但我们会加紧处理以防万一。只是短期内再有这样的事,麻烦你在旁提醒提醒他。他真是越活越回去,忘了自己是谁。”

周声看了一眼储钦白。

对范璇点头说:“可以。”

紧接着又道:“不过我们很少遇见。”

这个遇见用得就很微妙,不是在一起,也不是私底下。

遇见意味着偶然性,还有不确定性。

周声在答应的同时,也间接提醒了范璇,他始终遵循着最初的保密承诺,并且从没有打算越过分毫。

范璇有些没来由的尴尬。

毕竟当初提要求的人是自己,现在又跟人说这个。

导致她最后狠狠瞪了一眼储钦白。

车停下。

储钦白替她拉开车门,终于开口。

他说:“你该走了。”

范璇想把包砸他脸上。

下车前终究是不放心,她记得储钦白每次回老宅心情都很糟糕。

但她也没立场不让人回去,最后只是说:“杨导那边已经在催了,赶进度。圣凯剩下的分割流程我替你走,有问题及时发你,你别回去耽误太多时间。”

“知道了。”储钦白应完。

关上车门,吩咐司机:“走吧。”

去商场买东西,加上被人围进厕所。

他们到达储家老宅的时候比储旭明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天已经黑了。

说是老宅,其实也是高端大别墅。

对比东湖储钦白住的地方,这里欧式风格很明显。

门前的大坝上有一个小型喷泉池。

两人拾级而上,门口的仆人似在早早等候,接过周声手里的礼物弯腰说:“三少,老爷和大少爷已经在餐厅等候了。”

“走吧。”储钦白抬脚进去。

仆人垂眼站定。

并没有对周声的身份和到来表达任何意见。

这种氛围让人没来由觉得压抑。

走进厅里。

还真是只有两个人。

周声一眼看到了储旭明。

对比周声所认识的那个第一次见面侃侃而谈的大哥,现在的他正襟危坐,像是被整个房子和气氛框住了一般,竟然显得模糊起来。

然后就是上首的一位老人。

周启淙算是正常的父亲年纪,周声看见他也不会用老人形容。但这位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储建雄,看起来竟然比周启淙的年纪大了十岁不止。

精神不错,头发却已是花白。

一双眼睛因为眼皮松弛下垂,呈现倒三角形状。看人时自下而上,让人觉得自己像被老鹰盯着的猎物,不由自主浑身胆寒。

但也就只是感觉而已。

如今这位老人坐着轮椅,看来是已经走到了年岁后半程。

而且两个儿子和他相似的地方都不太多。

“钦白,周声,快,进来坐。”

储旭明最先招呼。

“大哥。”周声叫了一声。

看向老人,再看向储钦白。

储钦白带着周声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坐下了,从始至终并没有叫一声爸的打算。

储旭明踢他凳子:“钦白!”

“你让他犟。”

储建雄终于出声,同样也没有把眼神递给周声,自顾自拿起餐桌上的餐巾布,展开,垫在膝盖上。一边拿起刀叉继续道:“储家有犟赢过他的吗?你一个当大哥的,处处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像什么样子。”

储旭明皱眉:“爸,他好不容易回来,咱就不能不好好吃顿饭吗?”

“是我不想让他好好吃饭?”

习惯了上位者的男人,即便年纪大了,那股气势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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