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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确实准备明天用过午膳之后就启程回京,他向大将军要走了秦子昭,打算明天带着秦子昭一块走。

大将军叫人抬了一张大桌子进营帐,又叫人端了满满一桌子膳食,色泽丰富,丝毫不亚于宋吟在皇宫里吃的那些。

因为人多,营帐里多烧了两盆炭火,大将军将五把椅子搬进来挨个放好,见人还少一位,没心眼地就问:“陛下,那位兰大人怎么不在?”

宋吟嘴唇微张啊一声:“朕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因为兰濯池和他冷战了。

昨晚他回到营帐里后想和兰濯池说清楚,让兰濯池别误会他,但等了半个时辰兰濯池都没有回来,他撑不住就睡了过去,醒来一看里面褥子有睡过的痕迹,说明兰濯池昨晚是回来过的。

就是不愿意见他。

一桌饭不能人不齐就开吃,大将军正想出去找人,营帐帘子忽然就被掀开,被提到的兰濯池本人慢悠悠走了进来。他目光淡淡地扫了桌子一圈,一句话不说,坐到乔既白旁边的空椅子上,全程没看过于胶怜。

宋吟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软糕,眉眼耷拉着也没吭声。

大将军没察觉到饭桌上的怪异,连忙张罗着大家一起吃,宋吟很给面子,第一个动筷吃了一口菜,其他人也慢慢动起来。

一场饭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大将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这会正有太阳,没那么冷,就叫来一辆马车送小皇帝上去。

马车够大,完全坐得下五个人,宋吟抱着汤婆子坐到最里面,车夫刚挥缰绳,他忽然想起来之前也是坐的马车,他还叫那车夫过两天再来。

不过他发高烧的时候迷迷糊糊想到了这事,强撑着叫陆卿尘出去了一趟,陆卿尘应该解决了。

宋吟没开口问,因为马车里除了他的四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以前是兰濯池总胡言乱语地在车上说来说去,现在他不说了,车里就没有了声音。

宋吟想和兰濯池解开误会,但车里这么多人,怎么说啊。

晚上留宿客栈时,兰濯池也是第一个进房间,他完全找不到机会和兰濯池说话。

所以直到三天后回到皇城,宋吟也没和兰濯池搭上过任何一句话,男人到玉州就下车回了义庄,下去前大不敬地连一句陛下慢走也没说。

兰濯池没回头,在车窗于胶怜的注视中绷着肩背一步步朝石门走,刚进院子,小徒弟就撒下笤帚乐颠颠跑过来,想问兰濯池这趟出去都见到什么新鲜事。

但还没问出口,小徒弟陡然变了话锋:“师父,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被骗钱了?”

兰濯池没搭理他,垂着眼皮进屋,伸手进冷水盆里洗了洗。

天已晚,到了兰濯池明令禁止不许在义庄乱跑的时间,小徒弟见兰濯池被定了哑穴似的,自讨没趣地挠挠后脑勺,捡起笤帚走了。

兰濯池当天晚上睡下,第二天起来就恢复了正常,正常见客,正常接生意,做棺材,举办丧礼,捞尸,雕手串,骂徒弟,偶尔应付一两个上门说亲的媒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小徒弟早就忘记兰濯池从外面回来那晚吃了苍蝇般的神情,人总有没来由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那天天气不好,师父才不想说话的吧。

是兰濯池先忍不住。

第一天兰濯池坐在棺材旁,垂眸雕了会手串,在小徒弟经过面前时若无其事问:“今天除了客人,有没有其他人来找我?”

小徒弟:“啊?没有啊。”

第二天兰濯池刚办完一场丧礼回来,肩上还有些灰,刚一进门便问:“我出去时有没有人找?”

小徒弟摇摇头:“没有,师父,是不是谁和你说好了要上门来找你啊?你和我说个名,我留意留意。”

兰濯池脸色难看地推门离开。

第三天兰濯池从早到晚泡在房间里做棺材,做到亥时眉眼疲惫地走出来,遇到小徒弟,还没开口,小徒弟就自发说:“今天也没有,师父,我猜那人是放你鸽子了,压根忘了你,你就别等了!”

兰濯池眉眼阴冷,他叫住准备出去扫地的小徒弟,让他拿一副纸笔来,他要写一封信。

小徒弟一溜烟跑去把他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兰濯池坐在椅子边,让小徒弟给他写信,他说一个字,小徒弟就面目狰狞且茫然地写一个字。

写完兰濯池出义庄找到一个瘦巴巴的流浪汉,给出一点银子,叫他跑去皇城旁边蹲守着,如果见到画上面的这个人走出来,就把信交给他。

这些天宋吟总会出宫跟着秦子昭买话本。

这天他一出宫就被流浪汉拦下,这封信送到了他手里。

他疑惑地拆开来看,信中写:我是义庄兰濯池的小徒弟,我师父前段时间似乎被坏家伙欺骗,回来以后连病好几日,倒在榻上无法动弹,连着消瘦了好几斤,模样可怜,如果你近日没事,请你来见见我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