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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早点回,现在外面不算很安全,逛一会就可以了。”辛骁在他出门前,还别别扭扭嘱咐。

雪郁想快点出去,一口就答应了,非常配合。

但也许他不该出来的。

在去往便利店的必经之路上,路灯昏黄,投下一泡泡水似的光圈,除了雪郁,没有任何一个路人的身影。

他就是在即将走出这段小路的时候,听到后方传来了声音,踩踏干燥草丛的声音,不止一个人。

雪郁睫毛高高翘起,愣愣站在原地,并不是他迟钝到真的感觉不出危险,而是现在,他的腿动弹不了。

他的脸上有细碎的水珠,极小,极细,已经成了雾状。

雪郁刚才路过那棵树时,以为是不慎沾上了什么东西。

但现在搭配上这些脚步,他的脑袋里,不受控地想起了电视剧中,那些用以拐卖或行恶的迷幻剂。

事实也是他想的那样。

他连打电话求助,出声求助,这些什么都干不了。

在膝盖软倒前,雪郁被抱了起来。

抱着他的人,有一身硬挺骨架,用低沉的腔调说出不规范中文,“我抱着他上车,别弄疼他。”

一切发生得又快又急,这群人训练有素。

雪郁视线暗下来,应该是被抱进了车厢,车外有人紧跟着挤上来,用怪声调侃道。

“现在能不弄疼他,过会就不能保证了,你最好祈祷你的小宝贝什么都没做。”

被雪郁枕着胳膊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但雪郁没能听清,他大脑彻底失去意识,也无法看到掠走他的吉普车驶往的是什么方向。

……

“用一条蛇来绑人,这像话吗?”

雪郁从深度昏迷中转醒,首先听到直击耳膜的暴躁吼声,基于声音离他很近,他猜这人大概是对他身上的哪些情况不太满意。

但他没有细想,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被拐到了哪里,他对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是伦身边那个总是对他不太客气的中年男人。

……伦?

雪郁迷迷糊糊间,肩膀打了个颤,如果真是中年男人,那伦是不是也在这里?

雪郁没猜错。

昏暗狭小、以混乱为主调的房间里,中年男人站在堆叠纸箱旁,一脸勃然怒色,就差指着床边木讷站着的伦说教。

他认为自己的人生之敌绝对非恋爱脑莫属。

这床上被绑来的男生完完全全没有人质该有的待遇,不仅有床睡,有人帮忙擦汗,连一根基础的限制行动的绳子也被解了下来。

用伦的话来说,就是:“他会疼。”

见鬼。谁管他疼不疼。

他可是人质!

可惜这西方人已经完全被迷住,任谁试图上来给这小鬼系绳子,都会无差别收到一记冷眼,伦人高马大,他正儿八经凶起来是很能唬人的。

最后在他们各退一步的谈判中,伦让自己的宠物蛇充当绳子,环住了雪郁细皮嫩肉的腕子。

他什么手段没见过,哪能不知道伦在想什么。

用一条满脑子装着不入流想法的蛇,去捆绑堪称漂亮的小男生,无非是想提供一点便利,用来彰显自己的绅士和体贴。

懂得松紧有度的蛇,可比会让血液不流通的绳子要好多了。

至少这小男生不会太受罪。

顶多顶多,会被蛇讨取一些好处。

中年男人决定让自己心平气和,少生气,增加阳寿,他抱臂扫了眼床上的人,眉线忽地一挑,“嘿,他醒了。”

还在发呆的伦,霎时捏着一张纸低下头。

“雪郁。”

被他叫到的人睫毛抖了抖,慢吞吞有了动作,不过双手后压被蛇环住的姿势,导致他从床上起来,也只能憋闷地用膝盖伏在柔软床榻上。

他出了点汗,头发被粘附的水打湿,别到一边。

伦看过今天的天气预报,温度是有点高,他重新抽出一张干净的纸,俯过身就想帮雪郁擦汗。

出过汗的小男生身上有种隐隐约约的模糊香味,勾得伦心跳微微加速,喉头耸了几下。

他觉得帮忙擦汗的举动,实在太符合他恋爱后的幻想,伦甚至有点紧张,轻轻捏着雪郁的脸肉,正要抹去那些汗——

被他捏住的人忽然嘴巴细抿,挣扎着扭过脸,于是他的纸落了个空。

伦怔了下。

他盯着手里的纸,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想帮雪郁擦汗但雪郁躲开了他这件事。

雪郁脾气好得过分,所以他这么反常地偏躲过头,连不太擅长用脑思考的伦也能看出不对来。

他不会绕弯子,西方人直白的性格,让他不作考虑就问出口:“你生气了吗?”

雪郁手有点酸,长时间没喝过水,致使他嗓子也有点哑,他抬起微圆的眼睛,问伦。

“是你绑我来的。”

“嗯,是。”

伦天生不擅长撒谎,实话回答完,就见眼前的人抿起了唇。

雪郁不是委屈,也没有委屈的立场,他只是不太能接受,之前不顾危险也要把他带去安全地方的伦,会两副面孔地,这样对待他。

为什么要绑他?

房间里出现了长达两秒的寂静。

绑匪拐来人要实施某种目的的情节,在雪郁闷不吭声别过头的一刻,急转向不正常的方向。

身份是绑匪的高大男人,眉毛微蹙,蹲在床边极为没出息地用他那可笑汉语解释。

“不是故意绑的。你走之后,我们丢了一瓶病毒喷剂。”

雪郁朝他看过来。

见雪郁有了点反应,伦没耽误,一股脑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不管是喷剂还是注射剂,制作过程都很复杂,耗时长,成本高。”

“所以丢了一瓶,雇用我们的人很不高兴,要我们在两天之内找回来。”

“我们迫不得已,才找到你。”因为那天,只有雪郁一个外人来过。

雪郁小声道:“我没拿……”

他甚至连喷剂放在哪里都不知道,说他拿了喷剂,简直是天方夜谭。

原本在旁想看这位白痴西方人如何哄回小男生的中年男人,听到此,唇里蹦出一声冷笑,他可不像伦,看人装两下可怜就丢了脑子。

天真到,雪郁说没拿就没拿。

正要讽几句。

那位白痴恋爱脑认真地开口:“我也没想过是你拿的,你只用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没问题了就可以放你回去。”

“我会送你到楼底下,会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作为补偿。”

“所以能不能别生我气?”

中年男人:“……”

雪郁垂下眼,没对他说的心动,只问:“什么问题?”

“现在是零点整,不是提问的好时间,等你今晚在这里睡个好觉,明早我们再来问。”伦甚至还考虑到了睡眠和精神方面。

雪郁顿了顿,没推辞,他确实挺困的。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留下这么一句,伦和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一同走出门。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雪郁望了望关上的门,慢慢躺回还算干净的大床,他身心俱疲,但脑子还在转,忍不住想除了庄羡亭那伙人,还会有谁知道病毒喷剂的事。

只想了没多久,雪郁忽地颤叫,弓起背摁住鼓鼓囊囊的肚皮,颤巍巍从衣服里面揪出一条长蛇。

他眼睛水淋淋的,看向乖乖趴在他手里连挣扎动作都没有的蛇。

这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手腕滑了出去,趁雪郁想着东西,爬进了他的衣服里。甚至如果不是雪郁及时抓住它的尾巴,它现在恐怕已经钻到了裤子里面。

真的太坏了。

雪郁脸颊红,嘴巴抖,肩膀颤着朝外面叫:“……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