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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郁糊涂又混乱, 想问到底要让他记起什么,但这些车轱辘话连嘴的机会都没法出。

他陷入了昏迷。

因为不受自己控制,他还有点气堵。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醒的,雪郁睁开眼皮, 晕倒前的感觉尤在, 他仍是很气闷。

雪郁慢半拍地开始打量四周, 他是仰躺的视角,头顶是再普通不过的天花板, 周围也是一间正常的卧室,因此,他的心脏渐渐恢复平缓。

而下一刻,又剧烈跳动起来。

雪郁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结实修长的胳膊上, 震惊地侧头, 看见一张轮廓流畅的脸。

俊眉修眼, 眼皮和嘴唇都很薄, 身段劲瘦又有力, 雪郁被他抱着, 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味道。

男人手臂侧摊, 身体微微往这边翻转, 因为整个人大他两号, 下巴几乎都抵在他脑袋上, 雪郁脸颊腾地刷上两道红, 颤抖抿唇。

这个动作简直太污秽了。

寻常两个男人抱一下也没什么,但雪郁就是觉得很污秽,都不认识, 贴这么近就是不合适。

然而没等他上手去推, 男人便察知到他转醒, 半阖着眼摸摸索索的,往他额头的皮肤亲了下,低喃道:“……再睡一会。”

雪郁不可思议极了。

他居然还敢亲自己?

额头那一块地方印上了烙铁似的,把雪郁的羞躁一股脑烫了出来,他呼吸都急促几分,认为眼前这个人实在过分浪荡,很不自爱。

雪郁情绪难以压抑,他回想起上一个世界尾声,系统说的“都结束了”那四个字,就知道他现在没有进入任何世界,身处的就是现实。

那么,在现实中和陌生人亲近,雪郁怎么能不排斥。

雪郁羞得哆嗦,没有傻躺着让人抱的道理,当即就去推男人的胸膛,然而男人锻炼得扎实,他怎么推都稳稳当当地抱着他,一动不动。

最后雪郁把自己弄得头都昏了,衣服都乱了,整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得体的时候,才好不容易撬开一个口子,心慌慌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男人的手热得没法说,而且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雪郁的腰有点使不上力气的发软,出了房间门口,扶着墙喘气冷静了会,顺着一条单向长廊往外走。

虽然他不了解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也会放他出来。

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想思考那么多。

赶紧回家才是首要的。

走了大概五分钟,走廊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从里向外走的人看到雪郁,杏眼惊喜地扑闪两下,出声道:“哎,你醒了?”

雪郁的肩背微微绷直,看到女人没有表露出恶意,那份警惕心才略微放下,微微张口:“嗯……请问你是?”

女人一身干练的白色长褂,小巧鼻梁戴着一副眼镜,嘴唇中间的缝两边都是平直的,收束到中间膨起一个圆珠,脸庞是恰到好处的圆润,眼睛晶亮。

有职场精英的犀锐气质,但也不失小女人的柔美俏皮。

她见到雪郁,完全没有陌生,反而有种令人奇怪的熟稔,弯眼笑道:“我叫奚素素,我们认识,但没像今天这样见过面,别着急,你刚醒还没吃东西呢,先进来吧。”

雪郁犹豫了一下,脚步被那句“认识”牵动,满脑子想着不要惹是生非赶紧走,此时却不由自主跟奚素素进了房间。

进去后,他又是顿了顿。

这是一间特别反常的房间,光线昏暗,没有开任何一盏照明用的灯。

最里面那扇墙壁靠着个巨大的仪器,这部仪器和蚁巢无异,分布着数量庞多、如同蚂蚁般的一块块小屏幕。

再看那些小屏幕。

都是些不同的场面,眼花缭乱,看也看不过来,真正引起雪郁注意的,是上面每块屏幕下方都有大同小异的两行字,例如世界编号xx、宿主编号xx……

似乎在做某种记录,又或者是观察。

因为场面不常见,显得过于骇人。

奚素素拿了两袋面包和一杯热可可过来,让脸色不太好的雪郁先坐下,再把东西推到他前面,热情道:“先吃吧!”

雪郁看了这些,又怎么会有胃口,摇了摇头,问出最想问的问题:“这里是现实吗?”

奚素素道:“是呀。”

既然如此,雪郁更是疑惑,垂头看着膝盖上的两只手,轻声道:“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突然被拽进世界,还是突然被拽出世界,在这过程中他像是一个没有身体实权的傀儡,说不了话,做不了主,能做的唯有气愤和接受。

现在的情况最让他感觉到困惑。

奚素素摸了摸下巴说:“没关系,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不过关于恋爱部分需要你自己慢慢记起来,其他的你尽管问,我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恋爱部分?

雪郁因为这个措辞微感茫然,不过他注意力偏移得也快,那杆秤歪向更重要的一方,他抓紧膝头的布料,抓到有点皱巴,才出声道:“那……你是谁?”

奚素素脸上表情瞬变,痛心地搓了搓脸蛋:“哎呀,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呢!原来没有。”

雪郁是真没看出来,抱歉道:“……对不起。”

奚素素把脸搓麻了才抬起头来:“我是你的系统呀。”

这回雪郁的眼睛都睁圆了,嘴唇张开格外吸引人的小缝,犹豫又犹豫,过了几秒种忍不住说:“可是,我的系统不是男性吗?”

他记得很清楚,系统有几回戴着口罩帽子出现过,那高大的体型和骨架分明是个男人。

但他瞬息又想起快被遗忘的一点记忆,在最初迎接他的系统活泼又话多,和那男人给他的感觉天差地别……

直至此时,雪郁呼吸困难地喘了两下,眉心突突地疼,每个世界结束时的记忆卷土重来,他不止一次怀疑过有外来者侵入,他的系统早变了人。

然而他刚想起这些,就被可笑地否认了,奚素素说:“是的,你的系统也是个男性,准确地说,一直以来,你的系统都有两个。”

雪郁的震悚无以复加:“……两个?”

“对,两个。”

“那另一个……”

奚素素双手交叉,挤眉弄眼和他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就在刚才。”

这话说得是藏一半露一半,在有意的点拨下,雪郁想起刚才窝在男人怀里被亲额头的光景,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本来就极不愿意和陌生人触碰。

可那人直接就抱他、亲他,着实没脸没皮。

雪郁两道眉微蹙,努力心平气和下来:“一直都是两人?”

没有取代和顶替?

奚素素点头:“对,一般宿主每人只会绑定一个系统,但你不同,他是强行进来的,他很霸道,有时候会禁止我说话,而我有时候会去忙别的事,他又进了世界搞破坏,你就会遇到没系统回话的情况。”

雪郁听懂了,这是在解释猎人世界没人理他的事。

如果照这么说,那场火八成也是那个人放的……

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干脆低着头,什么表情都不做:“那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他?”

讲到这里,奚素素脸色奇异地变了变,没立即回话,而是忙忙碌碌掏出一个小本子,清咳嗓子道:“其实挺好区分的,前期他出现的次数很少……”

“比如第一个世界,他就说了几句话:'会搞你一晚上,第二天继续接力',‘就用你现在这个姿势’。”

“再比如第二个世界,‘不会所有人都盯着你屁股’,第三个世界,‘就是有点不隐蔽,你和男人**,容易被人看见’……”

雪郁白皙的脖子根变红,忍耐地抿住唇缝,想忍一忍,有礼貌一点,别打断人说话,但听到后面他实在忍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别说了。”

奚素素停下,把本子放回原位。

刚把人的底揭露了,她又笑眯眯给人说好话:“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嘛,一旦吃醋就容易丧失理智,不过像他这样吃自己醋的也挺少见。”

吃醋,恋爱……从刚才起,奚素素就不止说过一个让雪郁一头雾水的词汇。

就好像他和那个人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一样,但雪郁十分确认,在他过往的二十年里,从来没见过那个人,也没做过脑后创伤之类的手术。

奚素素腮帮内缩,吸了两口热可可,说:“你应该挺好奇他是谁的吧。”

雪郁点了点头。

奚素素道:“他叫沈京饮,说来这名字还是你出现后才有的,你肯定都忘了。”

雪郁确实没这部分记忆,他正要问他为什么会被拉进这个地方,又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房间的门突然非常不分场合地从外面被打开。

走廊的光涌进来,男人的身形被勾勒得极为明显,眼皮散漫半垂,搭着门把的那截手腕骨骼分明,骨头是骨头,肉是肉,格外惹眼。

他视线扫进来,看见凳子上坐着的雪郁,某种情绪才被安定,声音沙哑地问:“怎么在这里?”

刚问完,他便对上一双耻恼委屈的眼睛,不知怎么,雪郁非常警惕,似乎他一靠近,就会立刻后退三尺。

这副样子,如果不是听了太多诋毁他的话,是做不出来的,虽然说那些话并不是诋毁而是事实,他该的,他仍把错归咎到奚素素身上,一眼看向她。

眼神里包含了问话,问她在雪郁面前说了些什么。

奚素素乐不可支地笑出小虎牙,那股纯真的少女气因为这一笑倒是活灵活现:“我只是讲了讲你在小世界里都说过什么话而已啦。”

沈京饮:“……”

他抿唇,说不出话,想走过去,雪郁却似乎受到外力惊吓一样,手指微抖,再走近,再抖,最后他无可奈何地停住,叹了口气道:“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

奚素素二话不说:“可以呀,等你回来,差不多就能想起来了。”

沈京饮低嗯一声,他看了眼埋着头不肯和他多对视的雪郁,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前眉目之间还有些睡眠消散不去的疲惫。

等他走后,房间又只剩下两个人,雪郁活过来似的,轻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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