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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寥寥两行字———

凤困樊笼,不若纵其归去;

鸾守旧址,何日再闻凤鸣?

羌国历代皇族对身后事都不像其余六国一样讲究,他们都是随着自己的喜好做的选择。像乐芜便选择将他与夏菁相识的那座山山腹掏个半空,将两人合葬在一处。

乐珩选择将自己葬在重夜山上,他下葬的那天,也是一个晴天。

在要启程的前一个时辰,祝凌站在灵殿的正中间:“天子冕服,现在何处?”

宗正杨珂对着她行了一礼:“禀公主,如今的天子冕服,是您的制式。”

“不必骗我。”祝凌淡淡地说,“父王死后,即使阿兄久不登基,杨宗正必然也早令人制出了阿兄的天子冕服。”

“公主……”宗正杨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于礼不———”

他的话说到后面,却忽然卡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公主的眼睛。

那双好像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

杨珂扪心自问,他真的想阻止吗?

不,他不想。不然他不会这样答非所问。

———即使这种行为以羌国的礼法看都显得荒唐。

不过……宗正杨珂怔愣着,只觉得周边忽然安静得吓人,他想象中立刻会有人跳出来附和劝阻的场景,通通没有发生。

杨珂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同僚。竟连掌管礼仪的奉常彭律,最喜欢挑错的廷尉百里诚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默许公主的行为,这称得上出格的行为。

好像起了风,将沙子吹进了眼睛,宗正杨珂使劲揉了揉,于是眼睛便通红:

“我这就去取来。”

泥土盖上了棺椁,于是最后一点熟悉也被掩埋。

重夜山巅,祝凌跪坐在碑前,静静地向面前的土地里倒了三杯酒。

酒液浸没入土中,一会儿便消失了痕迹。

祝凌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段回忆。

那是一个午后,乐珩懒洋洋地倚在她旁边的榻上看书,祝凌在面对着政务卷生卷死。那天有点寒凉,于是风一吹,乐珩便咳得很厉害。

待咳嗽止住后,乐珩满脸疲倦,却忽然笑着叹了一口气:“太迟了。”

那时祝凌问他:“什么太迟了?”

乐珩笑了笑没说话,却只是看向窗外,窗外的桃林,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桃花。

———春日已迟,于是桃花都将凋谢。

祝凌看着那些桃花,忽然觉得这些花像极了乐珩,花期绚烂却又短暂。

如果乐珩能早生十年,这天下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太迟了。

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遗憾不甘,都随着渐渐衰弱的身体,一并埋藏在了这场即将落幕的春日中。

“若日后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乐珩在最后的春日里,温柔地浅笑着,他的眼里好像有遗憾,又好像只是一晃眼看错了,“阿凌就到我坟前,告知我一声吧。”

那话语平淡却又残忍,只教人明白———

生死……原是常事。

离别……亦是寻常。

“哒哒———”安静的重夜山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到了近前戛然而止,然后便是沉稳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退守墓碑十几米远,在听闻动静后,纷纷看过去。

有人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疾步上前,走过身边时带起的风似有种淡淡的血腥气。在离祝凌三米远的地方,他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如翠竹:“公主。”

祝凌注视着那张清隽雅致、眼里压抑着悲伤的面庞,与之有关的记忆在脑海中解锁。

“是青銮啊……”她叹道。

她忽然明白了乐珩留给她的、最后那封信的意思。

乐珩知她不愿,还是选定了她作为继任者,但最后……却放了她自由。

青銮是乐珩培养出的不会背叛的人,无论她是走是留,都会一直忠心于她。

这种隐晦的温柔,才是最深最深的枷锁。

祝凌忽然回过头去看着乐珩的墓碑。或许,放她自由也是算计的一部分,但……

祝凌叹了一口气:“我认输了。”

那天马车里未下完的那局棋,终于有了分明。

【叮———】

【检测到玩家意志发生变更。】

【下一阶段任务[策安天下]正在终止……】

【终止成功。】

【贤臣路线[名垂青史]相关任务正在关闭……】

【关闭成功。】

【[尘埃定]比赛已结束。】

【[点将台]板块已开启。】

【马甲权限已发放。】

【系统更新中……】

……

【更新完毕。】

【恭喜玩家祝凌激活新主线任务[千秋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