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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小韩王默哀三秒钟。”◎

“你说什么?!”齐浮川激动起来,捆在他手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连带着固定铁链的木桩也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我说———”苏衍一字一句,力求让他全部听清,“先太子的陵墓在一个多月前,被胆大包天的不知名狂徒给掘了。”

“苏衍!”齐浮川怒吼道,“我说了我没有同党,你又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激我!”

“下作的手段?”苏衍轻笑,“我没必要在这样的事上骗你。”

他将手中的信纸打开,放置在齐浮川眼前,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中,齐浮川努力地辨认着那纸上的字迹,只是光线太暗,他越着急,便越是看不清。

苏衍淡淡道:“这封信从钧天而来,到东岭关,确实需要一月有余的时间。”

齐浮川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也看清了那纸上的字句,他像是不识字一样,一遍一遍地看,最后终于低下了头,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非人般的奇怪悲鸣。

“很难过。”苏衍轻声问,“是吗?”

齐浮川颤抖着,没有理会他。

“陛下曾经比你更难过。”苏衍说,“你看,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齐浮川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他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张纸,但固定住他手腕的绳子却让他无法动弹,只剩下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在萧国,人讲求入土为安,只有尸骨在土里埋葬,才能安然进入黄泉轮回。

长乐王萧煦在无定河边长留山下埋骨,尸骨无法带回土葬,只能就地火化,当时的陛下,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陛下带回了长乐王的尸骨,因为长乐王是奉秘旨出行,无法直截了当地宣布他已死去,只能对外说长乐王身染重疾。

可那时,以齐浮川为首的一党……又是如何做的呢?

在陛下宣布长乐王的死讯,又发现了先太子的遗孤后,他们联合上奏,要陛下留下这个孩子,口口声声说“陛下既与长乐王兄弟情深,为何不能宽容其他兄弟的子嗣”———这般恶心的作态,与往陛下心上捅刀有何区别!

苏衍没有对他如今的样子有什么怜悯与动容:“齐将军,原来您也知道痛。”

“先太子是性子骄矜了点,可……”齐浮川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稳重的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痛色,“太子生来就是中宫嫡子,锦衣玉食地养着———”

苏衍忽然觉得无趣,他冷笑了一声:“齐将军,你确定他只是骄矜了点?”

“人心生来就是偏的,你偏向他不奇怪。但你不能混淆黑白,颠倒是非。”苏衍道,“先太子是你看着长大的,纵然有千般缺点,万般不是,你仍会觉得他哪里都好。输给陛下,不过是成王败寇,时运不济。”

“你扪心自问,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真的见过人间疾苦吗?”

“他是出去过,他是离开过宫中去过其他地方,可他见的是什么?是屋舍俨然生活富足的村落,是生得白白胖胖的小童,收拾得整洁利落的老人;是人人能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在集市上闲逛,是囊中羞涩的书生能随意借阅书铺的书卷……他所见到的是各地官员提前打理好的、歌功颂德的太平盛世。”

迎着齐浮川痛苦的神色,他继续道:“可真正的世道,是刚出生就被摔死埋在门前路下的女婴,是长到几岁就养不起只能插标卖掉的孩童,是十多岁就被迫出嫁只为换取一家人口粮的少女,是壮年人因为失去干活能力只能不顾尊严在街面上乞讨,是老人因为年纪大成了拖累,独自走进深山中等待死亡……我所说的这一切,那位太子殿下都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没人会把这一切大逆不道地放到他眼前。他端坐云间,听不见脚下泥土中的哀嚎。”

齐浮川争辩:“太子没你想的那么差,是那些官员蒙蔽了他……”

“齐将军。”苏衍说,“在他人身上找原因,才更说明他的无能啊。”

“我知道你会说陛下是因为出身和经历,才更多地接触到这些民生疾苦。若两人身份置换,太子做得未尝比陛下差。”他说,“但你用这些理由不断地为他辩驳时,就证明他已经输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愣住,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与你说这些,毫无意义。”

他收回了那张信纸,然后将它叠好,重新装入信封中,随后又将这封信放置在烛火上点燃,火舌卷上信纸的边,焦黑色一直向他的指尖推进。

苏衍松开手,任凭最后一点纸屑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以言语攻击他人,最是下乘。

大抵是他太过不平,所以如今行事都变得偏激,竟像极了他以前最不耻的模样。

这些事说起来再怎么义愤填膺,都是以前发生过的旧事,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总算是到了!!!”折青黛在[往者已矣]的小队群聊中发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我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宴桃在一旁幽幽道:“自从学了武,我才知道我的四肢素不相识……”

山渐青:“都到韩国了,该结束了吧?”

厉寒秋:“芜湖!终于熬到解放的这天了!!”

被学武折磨的[往者已矣]小队几乎喜极而泣,恨不得人人执手相看泪眼,来表达自己逃脱升天的幸福与快乐。

“大师姐啊———”折青黛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直接一个滑铲冲到丹阙身边和她贴贴,“我们在这干嘛?难不成在等人?”

丹阙点点头:“对,入韩之前我已去了信,会有人到这儿来接我们。”

仿佛是折青黛的话提醒了她,丹阙转过头,眨了眨眼睛:“你们今天的基本功还没练。”

[往者已矣]小队:“……?”

大师姐!!

36.5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呢!!!

……

等韩妙秘密乘车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时,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几个风姿各异的男女正在满地落叶的林间空地上习武,一举一动都写意自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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