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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序之始,苏衍所带领的云山军驻守松雪城,攻势暂缓。

翌日,燕国以小队频繁袭城,疲弊萧兵,领头小将惯戴一袭青色面具,熟悉云山军习惯,致使使云山军屡次扑空。

时日渐久,士气消磨。

主将苏衍被迫带伤上阵,反击数次,均以胜终。

“咳咳———”

一进主账,刚刚还脊背挺直的苏衍便忍不住半跪在地面上,苍白的脸上冷汗遍布,接到他下战场的消息后便匆匆赶来的军医一掀主帐的门帘,便看到眼下的场景。

他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声,然后疾步上前,将苏衍搀起来。

卸掉那足有三十斤多斤重的铠甲,便能看到他的胸前的血色又晕开,这意味着伤口又崩裂了。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你的伤口根本没长好,上不了战场!别说披挂三十多斤的轻铠,你只要动作幅度大一点,伤口就会崩!”

数次崩开的伤口已经将衣衫与伤粘在了一处,拉开时又引动了二次受伤,血不断流出,衬得周围的肌肤愈加苍白。

苏衍吃痛,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划过下颌:“……樊道成有勇无谋,冲动易怒,狄际中小心谨慎,不敢轻易涉险……他们非主将,只要安排得当,便能发挥出自各自的长处。”

“但若是了解他们性格的人,在他们分开时有意针对……冲动易怒便容易落入陷阱,小心谨慎便容易错失就援良机……”苏衍说着说着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共事多年,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他看军医黑着脸给他包扎那不知崩裂了多少次的伤口,苦笑道:“我也想好好养伤,但云山军里除了我,没人是他的对手。”

阙临安在军事上确实相当有天赋,他本来……是将他作为东岭关的继任者培养的。

“我也没有料到羌国竟然舍得这样的血本,让一个好苗子在其他国家一呆便是这么多年。”苏衍说,“不担心他在其他国家移了心智,不担心有去无回,不担心他在另一国呆久了最后彻底为他国所用……”

他摇了摇头:“论魄力,萧不如羌。”

“谁叫你当年对他掏心掏肺?把他教的这么厉害?”军医恨恨地给他重新缠上纱布,“现在徒弟会了,要弄死师父了!”

苏衍的声音轻飘飘的:“说的好像你当年看出来了一样……”

军医:“……”

这次轮到他无语了。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将瓶瓶罐罐慢慢收回到药箱里:

“……只有你亲自上阵这一个办法吗?”

“能力和他相平的人在不熟悉地势的情况下未必能有战胜他的把握,能力超过他的人如今镇守在各个要塞,轻易不能挪动。”苏衍连脸上最后一点苦笑都消失了,“除非……陛下亲至。”

———让萧慎亲至,这无疑是一个比挪动边塞将领更糟糕的消息。

苏衍微微阖上眼:“他在云山军里呆了太久,几乎了解每一个人,即使不在他手中丧命,但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一输再输,或者久未有胜……士气便会日日低落,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用手撑着额头,在心口那剧烈的痛楚里,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

邺夕郡大捷时他乘胜追击,斜地里忽然涌出来一队人马,护着溃退的燕军逃跑,那领头小将的招式看起来极其眼熟,在和他对视时,小将脸上的面具被他旁边的人一刀斩落,露出了一张他极熟悉的脸———阙临安。

本来就是追击溃军,苏衍无论对哪方发起追击都无所谓,但当阙临安也混在溃军的队伍里时,苏衍下意识地选择了阙临安所在的那一路。

在战场上,不冷静是大忌。可当有多年情谊的同袍陡然叛变后再次相见———苏衍不是圣人,他还是有了情绪波动,于是那布置在暗地里、不知潜伏了多久的冷箭便穿过战场,射中了他的后心。

然后他退守松雪城,阙临安领兵进行袭扰时,他便知晓这是一个专程针对他的计策———乱他心神乱后重伤于他,云山军便只能由攻转守,守城期间坚守不出消磨士气,予以反击又容易落入圈套……云山军可以输,但也必须有胜。了维持士气,也为了减小损失,苏衍不得不出战,而出战,他的伤便会反复崩裂,不能见好。

长此以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苏衍被这样的计策活活拖死,二是调动能力胜过去阙临安的人,来松雪城接手苏衍的位置。

———这就是阙临安想达到的效果。

所以这场交锋,苏衍一开始便输了。

终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

后日,苏衍坐镇指挥,不再披甲作战,燕军扰城,赢多输少。

再两日,燕军调整策略,青面人出现,萧军出击,中计,始有伤亡。

三日后,燕军变策,萧军输多赢少,苏衍不得已再次披甲上阵,伤愈重,捷而归,燕军败,亡千余。

又两日,燕军再袭,主将苏衍披甲对阵,伤崩,病笃。

五日后,玄甲骑兵至松雪城,萧慎亲临。

……

同月,丹阙现身韩萧交界的边关,领韩关军,叩萧边城。

同月,羌国厉兵秣马,直指巍城关,羌国女帝乐凝,御驾亲征。

三国协力攻萧,战乱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