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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的表情明显不对,在台上?愣神了几?秒。

班上?隐隐有点骚动,不明所以地同学到处问发生什么了,好在陈俊很快平复了心情,咳了两?声:“那,季凡灵同学,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季凡灵:“?”

当年陈俊跟她一样讨厌自我?介绍,每次碰到喊同学接龙做自我介绍的老师,他俩都?会在下面翻白眼。

现在好了。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是吧?

季凡灵磨蹭着站起来,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叫季凡灵。”

“……没了?”

陈俊见?她自己?坐了下去,循循善诱,“说说你之前的学习生活和兴趣爱好什?么的?”

季凡灵:“……”

全班针刺一样密密麻麻的目光里?,女孩重新站起来,垂着眼,捏着指节道:“我?喜欢睡觉。”

陈俊努力保持微笑:“……还?有呢?”

“还?有,”女孩慢吞吞道,“不喜欢做自我?介绍。”

陈俊:“……”

季凡灵惊世骇俗的发言之后,面无表情地坐下。

班上?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震耳欲聋。

高中生的笑点就是这样的,只要?不学习,什?么都?好笑得要?死。

陈俊板着脸拍讲台:“笑笑笑,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开心得很,马上?下周摸底考看看你们?一个暑假忘了多少。”

大家有点笑不出来了,笑声转为?哀嚎。

陈俊抬了抬下巴:“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请自己?老师过来讲几?句。丁城,上?来帮把我?这套卷子发下去。”

发完试卷,很快,各科老师在课代表的召唤下陆续赶来,轮流上?台讲话敲打同学,最后在全班怨天载道的惨叫声里?,每科都?发了张卷子开开胃。

等到一切都?乱纷纷地结束后。

陈俊回到办公室,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思绪乱成一团。

一开始,他虽然?跟季凡灵是前后桌,但还?算不上?朋友。

直到高一的一个晚上?,他因为?没写语文?作文?,被老唐叫去,他解释说论文?题目太刁钻了,想了半天,不会写,老唐说不会写难道就不写吗,那在高考考场上?碰上?不会写的题目你也跟考官说你不会?

老唐不让他去晚自习,让他坐在办公室里?补。

陈俊哑口无言,当时季凡灵也被罚在那里?写作文?,等老唐被其他老师喊出门的那一刻,女孩立刻起身,对陈俊说:“走吧。”

陈俊:“去哪?”

季凡灵:“玩儿。”

陈俊:“你不写了?”

季凡灵:“我?们?俩出门上?厕所,门被风吹上?了,进不来,只好不得不离开。”

陈俊:“……我?们?俩为?什?么要?一起上?厕所?”

季凡灵不耐烦地啧了声:“你走不走?”

陈俊犹豫了两?秒,丢下笔,咧嘴乐了:“走!”

一起逃办公室的革命友谊就这么结下了。

再然?后,虽然?他们?算不上?多么交心,但前后桌坐了两?年,他自己?又是个话痨,跟季凡灵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朋友了。

……

办公室里?冷气很足,陈俊打开手机,靠在椅背里?漫无目的地翻阅着,打开qq回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后,神使鬼差地点开了高中班群。

班群成员里?依然?保留着季凡灵的账号。

陈俊上?次给她发消息,还?是十年前的一个周末。

Jun:【我?物理卷子找不到了,你要?是不做,我?去学校拿你的了。】

关我?屁事:【准奏。】

自那以后,季凡灵的头像,已经整整灰了十年。

陈俊点开聊天框,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像是要?溺水。

他慢慢打字:【你是不是活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秒针卡擦卡擦地缓缓挪动,陈俊呼吸都?屏住了。

“陈老师?”王老师突然?喊了一声。

陈俊啊了声,从椅子里?蹦起来,手机也砸到了地上?。

王老师惊吓道:“没事吧?我?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陈俊搓了搓脸,捡起手机,“什?么事?”

王老师:“就是想借张纸巾……”

陈俊将桌上?的抽纸递了过去,重新坐回椅子上?,缓了会,捡起手机。

果然?是没有回音的。

有才怪了!

他怎么能做这种?蠢事。

陈俊自嘲地笑了下,笑容有点苦涩地摇头。

应该是因为?他最近开学压力太大,睡眠不足,又太久没有见?到大季凡灵,才把她们?混为?一谈。

*

开学第一天,季凡灵空着书包去,背着一书包卷子回。

晚上?,傅应呈推门到家的时候,女孩还?趴在宽阔大桌的卷子上?转笔。

傅应呈走近了问:“作业?”

季凡灵头也不抬:“那不然?呢?”

她注意?到傅应呈垂下的目光,莫名有点羞耻,用胳膊肘挡着大半张卷子,抬手按着他往后推:“看什?么看?”

傅应呈垂眼,盯着她的手指,顺从地后退了半步:“先吃饭再写吧。”

“……毕竟看你也,一时半会写不完的样子。”

季凡灵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已经写完了。”其实七张只写了一张半。

傅应呈去洗手,季凡灵把满桌子试卷囫囵团起来塞进书包,打定?主意?晚上?一个字都?不写了。

她收好以后去洗手,水龙头下冰凉的水流冲过手心,她下意?识揉了揉指腹,感觉比其他地方更热一些?。

九月初气温还?在三十多度,家里?开着空调。

刚从外面回来,傅应呈身上?携着的余温,隔着衬衫,烫了一下她的指腹。

衬衫后的身体还?有点不自然?地绷紧。

摸起来硬邦邦的。

他该不会有腹肌吧?

这个念头一转而过,季凡灵擦干手,上?桌吃饭。

吃了一会,傅应呈问:“你明天早上?几?点到校。”

季凡灵:“七点二十。”

“那就七点下楼。”傅应呈说。

季凡灵顿了下:“不用你送。”

“我?为?什?么要?送你,今天不都?送过了?……你想我?天天送?”傅应呈眼尾瞥了眼她的神色。

“……怎么可能。”季凡灵立刻否认。

傅应呈收回目光,淡声道:“陈师傅送你。”

“……”

季凡灵疑惑:“那不是南辕北辙?”

之前她在公司工作,蹭傅应呈的车还?能理解,北宛一中在城北,九州集团在城南,她怎么好意?思让陈师傅大早上?地折返跑?

“我?们?成年人呢,”傅应呈慢条斯理道,“是可以自己?开车上?班的。”

“……”

季凡灵用筷子戳着米粒:“不用他送,我?自己?骑车去。”

“你哪有车?”

“共享单车。”季凡灵已经完全学会怎么扫码租车了。

她的话,像钩子一样,倏地勾出傅应呈脑海里?很多年前的一幕。

穿着火一样红裙的小女孩,冷着脸,酷酷地骑着比她还?高的单车,从高高的台阶上?风一样跃下。

猎猎的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

从天而降,跳进人心里?。

车轮急刹,女孩冲他一抬下巴:“上?车。”

……

傅应呈眉心蹙了蹙:“你能行??”

“小学的时候天天骑车上?学。”季凡灵说。

“是么,”傅应呈垂睫,“那你自己?跟陈师傅说。”

季凡灵:“说什?么?”

傅应呈:“说你不喜欢坐他的车,宁可自己?骑车。”

“你不要?在这里?造谣。”季凡灵拳头硬了,“他是你的司机,你怎么不跟他说。”

“朝令夕改,我?成什?么人了。”傅应呈冷淡道。

季凡灵第二天憋了一肚子话想跟陈师傅解释,结果没好意?思开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后几?天屡战屡败,最后就无声妥协了。

很快,学校里?关于转学生绝顶牛逼的谣言像野草一样失控疯涨。

据说稳居年级前二十的江柏星是她小弟,天天鞍前马后替她背书包。

据说她是个富二代,每天有私家司机开迈巴赫送她上?学,零花钱多得花不完,穿的私服全都?是五位数起步。

据说她背景神秘,校长都?不敢动她,她在班上?谁都?不理,还?当众呛老师。

……

一下子变成了全年级的传奇拽姐。

现在季凡灵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看她。

就算她把兜帽拉上?,遮住脸,也会有人从背影认出她:“哦哦哦快看!她就是那个转学生吧……腿好细哦!”

季凡灵:“……”

季凡灵觉得现在小孩有点一惊一乍的,当年她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程嘉礼,她根本就无名无姓,就算没来上?学也不会有几?个人发现。

现在她就算只是迟个到,都?会有人问:“季凡灵去哪了?”

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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