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霍思明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太礼貌,使了个眼色:“傅总呀,傅应呈傅总,我在家提过很多次了……”又陪笑到?,“哈哈我爱人不记事。”

“傅应呈?”

女人的目光从犹豫到?惊愕,再变为?一种更?复杂的笑容,“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苏凌青:“?”

霍思明:“?”

“……看?来确实是不记事。”傅应呈看?着他的生母,语气?淡淡的冷嘲。

霍思明如遭雷击,哑了很久,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北宛最为?炽手可热的权贵,年轻的可以做他老婆的儿子。

“该不会是,额……”霍总试探。

他知道杨姝曾结过一次婚,也知道她和?前夫还有个儿子,可从来没有具体问过。

他原本应该不悦的,可假如这人正是他想高攀的傅应呈……

“傅应呈,”杨姝上前一步,好像忍不住想要?凑近一样,双手扶上他的手肘,“妈妈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这样吧,霍总你跟我来这边坐坐,”

苏凌青反应过来,见机行事道,“让他们母子说说话?。”

“好好好,”霍思明急忙跟上,“那太好了。”

……

他们刚走远,杨姝就?急切地开口,语气?关切:“我看?你好像有点疲惫,工作很辛苦吧?做这一行就?是这样的,当年你爸爸也是这样……”

她看?见傅应呈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改口道:“我一直很后悔,没有认清傅致远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从不后悔嫁给他……因为?没有认识他,我就?不会有你。”

傅应呈没有接她的话?茬,垂眼转了转手上的尾戒,语气?仍旧冷淡:“生别的孩子了么?”

杨姝迟疑了下,点了点头:“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可惜我没带他们来北宛,要?不然你们就?可以兄弟团聚……”

“兄弟?”

傅应呈经不住笑了声,嘲讽道:“他们跟我算什么兄弟。”

“我知道你心里怨妈妈,可是妈妈当年也是没有办法,你爸出事以后,我太害怕了……”

杨姝擦了擦眼角,“其实我走了以后,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有把?你带走。”

傅应呈不紧不慢地掀起眼:“后悔到?,甚至没法上网搜一下我的照片?”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很轻地笑了下。

“妈妈真的不敢,我怕看?见你过得不好……”

杨姝欲言又止,吸了吸气?:“你不要?因为?我,对霍思明产生偏见,他是诚心想同?你合作……”

“能不能合作,要?看?他自己的实力,”

傅应呈不耐打断,“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杨姝愣了下,笑着说:“对对,不聊他,聊我们吧……你最近过得好吗?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空气?静了两?秒,晚宴上的音乐还在兀自流淌。

“确实有一句。”

傅应呈掀起眼。

他时隔很多年第一次这样看?着她的眼睛,男人轮廓锋朗,眸似冷墨般无波无澜:“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女人脸上神情明显怔住了,继而是无措和?尴尬,和?想要?找补却无处安放的手。

“我,确实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傅应呈既没有意外,也没有失望。

他只是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

傅致远入狱那年,傅应呈才七岁。

判刑当天,杨姝就?离开了家,把?傅应呈当个碍事的东西一样丢下了,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手机关机,音讯全无。

直到?半年后,傅应呈最后一次见到?她。

当时他刚买完新学期的练字本,走出书店,忽然看?见前面街上她的背影。

“妈妈!”他大?喊着跑上去。

女人回头瞥了一眼,很快又转身,步伐更?快了。

“妈妈!妈妈!!等等我!!”

傅应呈以为?她没看?见自己,一边叫一边奔跑着穿过人群。

可女人越走越快,走到?路边,拉开宝马的副驾驶门,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

傅应呈追到?路口的时候,宝马已?经起步驶离。

他追着跑了半条街,直到?撞在路人身上,被臭骂了几句,才喘着气?停下了。

男孩额上的汗珠滚进眼睛,他眯着眼,勉强站直了身体,看?着远方?。

苍白的手指蜷紧了练字本。

……

那一刻,傅应呈终于意识到?。

她不要?他。

他没有家了。

*

后半场慈善晚宴,依然是和?无数人应酬。

杨姝不记得他的生日,但却有大?把?人想方?设法打听到?他生日,准备了千篇一律的礼物和?祝词。

颁完奖,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傅应呈离开酒店,坐车回家。

窗外夜色昏暗,剥离宴会上觥筹交错的恭维和?祝贺后,剩下的只有烦闷空洞的疲惫。

男人从储物箱里翻出火机,点了根烟,靠在后座上。

薄唇间溢出很轻的白色雾气?,融在昏暗中,像夜色慢慢侵染他深黑的眼底。

到?家后,傅应呈推开门。

客厅里没开灯,他刚从明亮的地方?进屋,眼前一片黑暗,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黑暗里却突然冒出女孩脆生生的、不爽的嗓音:

“离十二点就?剩三分钟了傅应呈,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傅应呈愣住,沉重的心忽然开始跳动?起来。

“啪嗒”的一声,一点明光跃起。

季凡灵打开火机,跳动?的火焰映亮了一小方?空间和?女孩的脸。

她就?站在玄关处,弯腰,飞快地挨个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举起蛋糕,急匆匆地催促:“快快快,吹蜡烛!”

光源被她举高,猝不及防地映亮男人的眼底。

一只灰色的煤气?罐趁机从女孩身后窜出来,饿虎扑食傅应呈的拖鞋。

“加勒比!你能不能放过傅应呈,”

季凡灵双手抱着蛋糕,试图用拖鞋控制嫉妒到?发狂的猫。

加勒比看?到?蛋糕就?想起上次被关进房间之耻,弓背冲男人哈气?:“哈——”

“等一下,”

女孩快速小心地把?蛋糕放下,一个健步冲上去,捞起加勒比,把?它丢进自己的卧室,又仓促冲回来,看?了眼表,“还好,还有一分钟!”

巨大?的热闹突然把?他团团围住了。

傅应呈突然笑了,轻声道:“不是说明天过吗?”

季凡灵愣了下,别扭道:“明天那还是生日吗?会不会算账。”

“你哪来的打火机?”男人垂眼看?着她的手。

“楼下买的,没抽烟。”

女孩给了他一个“别逼我在这么快乐的时候骂你”的眼神,凶巴巴道:“你吹不吹了还?”

傅应呈忍不住笑了:“不是,怎么还带威胁人的。”

季凡灵看?见他的笑容,愣了一下,唇角忍不住随之弯起,但还是急,一边气?笑一边心急:“笑笑笑,笑屁啊,没时间了。”

男人连鞋都来不及没换,就?这样被她端着蛋糕,堵在门口。

隔着捧起的蛋糕,他目光穿过烛火,看?着光芒里女孩亮亮的眼睛。

突然时隔多年,真正明白了她坐在天台上看?着烟火落下时,说她只活那一瞬间的心情。

他知道季凡灵迫切地想让他,在这最后一分钟里,闭上眼睛许愿。

可他看?着她,急切地注视着他的,这一瞬间。

……

比起向神明许愿。

他宁愿不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