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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娘一直在旁边打下手,到葡萄皮煮的颜色呈现绿色的时候,林春燕加了一些白醋,那绿色的水一下子就变成了红色。

王英娘一时惊的张大了嘴,林春燕把棉布放入了锅中,煮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把明矾又加入了其中。

再等了一刻钟,布上面的颜色慢慢的从紫色变成了灰绿色。

林春燕把布捞出来,拿到院子里清洗,颜色又变成了淡淡的紫色,直接搭在了晾衣杆上。

林桃红把田螺壳扔在一旁,跑过去看,见那布的颜色变成了紫色,惊得张大了嘴巴。

“娘,你快来看!”

张大娘趿拉着鞋出来,她脚上的这双拖鞋是赵玲兰姐妹帮着做的,林春燕那时候和他们说了那样式,两姐妹就动手做了出来,一人给送了一双。

张大娘一开始还很嫌弃那拖鞋,嫌这鞋没有后脚跟,怪里怪气的,等穿了几次,觉得舒服起来,一回来就会换上。

她出来看了看,见随风飘动的紫色的布,也和林桃红一样,睁大了眼睛,母女两个活脱脱一个模样。

见他们这样,就连王英娘也笑了出来。

“我的乖乖呀,果然真的染出来了,燕娘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张大娘说完,眼珠子一转,林春燕不用去想,就知道她想说啥,赶紧打断,“这可不能拿去卖,哪里有那么多野葡萄皮,不过自家用罢。”

张大娘皱着眉头,哎哟一声,觉得能赚钱的东西太多了,偏偏林春燕都不同意去卖。

这丫头怎么就非要和她唱反调。

这块布挺大,林春燕就想着做成厚被子,改明儿了得再去买些棉花来。

他们两三个都不擅长女工,若是王英娘没来之前,林春燕就打算让赵玲兰姐妹帮忙,回头给他们算了工钱。

如今也不用再找人,王英娘的手艺就不错,说买了棉花就开始动手。

晚上这顿也不能简单的吃,干了一天的活,就指着这顿饭,林春燕去后院摘了些新鲜的蔬菜去了灶间,王英娘帮着打下手,比林桃红干的好多了,林春燕也能轻省些。

他们今儿个做的是小鸡炖蘑菇,鸡是在镇上买的,花了几个大钱,也算是为王英娘接风洗尘,弥补一下昨个没吃上板栗鸡的遗憾。

从看到那鸡开始,张大娘就开始流口水,伸长脖子往灶间看了好大一会儿,见鸡肉已经炖上,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里面的蘑菇,豆干,青菜都传来了香味,她也觉得一天的疲劳消散了不少。

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却也有温馨的时刻。

“红娘,你可不能偷吃,再把嘴烫破的话,晚上就别吃饭了。”

张大娘正感叹着,就见林桃红悄悄摸了进去,连筷子也不用,从锅里拿了鸡肉就要往嘴里放,她赶紧呵斥一声。

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也不听,那手那嘴不知是不是铁做的,看见吃的就这样。

林桃红被说了,脸上一红,小声的嘟囔着,“哪里就那样容易烫破,再说喝些薄荷饮子不就得了。”

到底没有直接放在嘴里,拿着那块肉吹了吹放进嘴里,很快就眯起了眼睛。

林春燕见她这样,就知道那肉已经炖的软烂,让王英娘把柴火撤走,再闷上一会儿,就能开饭。

张大娘在灶间也不走,使劲的吸着鼻子,却和林春燕说起来要请二郎的事情。

也是孙捕快的话,让她心里害怕起来,昨个儿没答应,今儿个却想明白了。

林春燕就问,“娘可舍得给那工钱了?”

舍得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事非要亲近的人来帮忙不可,不然挣的那些个钱,早晚会被外人知道了去。

林翠香帮着他们做小虾,三郎又帮着弄螃蟹,对他们挣多少钱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

二郎力气大,又不是个多嘴的性格。

“既然如此,娘你就先和二婶透个气,看她愿不愿意。”

“那你说每天给他们多少个铜板合适?”

现在光码头上的橡子豆腐,一天就能卖出去五六十文钱,再加上豆干小螃蟹这些,进账快有一百来文。

林春燕盘算了一下,就说,“每天给三十个铜板?”

张大娘的工资也就是五十个铜板,听说要给出去三十个,脸又皱了起来。

“这也忒多了些,我看给二十个铜板就差不多了,码头上那些干苦力的一天也就这个数,咱们这活可比那干苦力的轻省多了!”

怕林春燕非要多给,张大娘说完这话,扭头就去外面找林二婶。

快出家门,还回头警告林桃红,让她少吃这些,她回来还得吃饭呢。

林二婶刚从地里回来,如今家里的灶间也常常没有个空闲,院子里摆着几个大缸,里面养着小虾小螃蟹。

这些她平日里都是不敢碰的,林翠香和三郎都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再说这些都能换成铜板,全家人恨不得都供起来。

刚休息了没多会儿,听到外面传来张大娘的声音,林二婶忙抹了一把嘴,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去开门。

“大嫂你来了,快进来。”

还以为是要说女户的事情,“我已经说动了几分,再过两天,保准能成。”

“行。”

张大娘跟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也是知道她性格的,并不和她说那些弯弯绕绕,只问她家二郎愿不愿意来给她打个下手。

“活倒是不累,就是人要机灵一些。”张大娘说的头头是道,林二婶在一旁都听呆了。

张大娘竟然让二郎跟着一块儿去摆摊?

哎哟,老天爷呀!

张大娘才说了一天给个二十文钱,就见林二婶的眼圈便红了。

这是嫌少?张大娘不确定起来,刚要再添上个四五文,就见林二婶一把过来拉住张大娘的手,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天就能挣二十块钱,那一个月可不就快六百文钱了!

两个月就是一贯多钱!

这可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张大娘见她不是因着给的少而哭,心下松了一口气,“上次那王锤子来我家闹事,多亏了你家二郎,这不我们一缺人,就想着你们家。”

林二婶如何不知是因为这件事情,那林春燕眼见着是个有出息的,他们家别的没有,倒是有一把子力气。

何况林春燕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年岁和林翠香又差不多,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负。

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

“那等会儿二郎回来了,我就让他去家里学你们,自家侄子,你该怎么使唤他就怎么使唤,若是有那不懂的,或做的不好,该说说该打打!”

林二婶把眼泪一抹,拉着张大娘的手就说起来。

“二郎是个好的,又那么大孩子,我怎地会打?”

两个人说了一番话,林二婶拉着张大娘的手不放,非要留她在家吃饭。

张大娘惦记着灶间的小鸡炖蘑菇,就说回家还有事,让二郎回来了去寻她,脚步匆匆的又走了。

看着她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完全没了之前的萎靡不振,比林老爹在的时候还要活得像个人,林二婶的心里不是没有羡慕。

没了男人,竟然也能这样好过。

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赵娘子使劲闻了闻,怕自家小儿又要啼哭,只从柜子里找了一块布,给他遮住了鼻子。

但那一块薄薄的布如何能顶用,香味还是源源不断的往他们鼻子里钻,赵娘子干脆带着小儿去了村中闲逛,只盼着回来的时候,那香味能散了。

却不料让她得知了一件大事。

原是那赵怀子昨个从林春燕这里拿了板栗鸡回去,赵沐阳兴奋地上窜下跳,只等着开吃,那赵怀子却拿了一个碗,自个儿动手捡了些肉,蘑菇板栗,把那碗堆得尖尖的才停。

赵沐阳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眼睁睁看着赵怀子拿着那碗肉往村里走,心情就好比张大娘多花了钱,刀割似的一样疼。

这赵怀子也是个大胆的,拿了那肉就往孙娘子家走。

这孙娘子是个寡妇,拉扯着一个孩子长大,人长得倒是貌美。

不过那孙娘子家,可还有一个婆婆在世。

村里之前就有风声传来,到底没人当真,可这端了肉过去,性质就不一样。

赵怀子因为命硬的风声,没哪家愿意把小娘子嫁过来,何况还有一个拖油瓶的侄子。

他经常上山打猎,有一次上山的时候,恰好碰到被蛇咬的孙娘子,便把人给背了回去。

孙娘子守寡多年,风评一直很好,赵怀子就动了心思。

孙娘子见他为人可靠,又有手艺,也有那个想法。

张大娘出去找了一趟林二婶,短短一段路的功夫,也听说了这事,回来就和他们说。

“这要是两情相悦,如何不能在一起?”林春燕也听得入神,跟着问了句。

“可惜,那孙娘子却是有个婆婆的。”

林桃红和林春燕都有些生气,“难道这婆婆不同意,还让孙娘子一直为她那儿子守寡?”

张大娘见两个闺女都这样生气,夹了一个鸡肉放在自个儿的碗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鸡肉香喷喷的,连那汤汁都十分的入味,放了蘑菇之后,香味更是提了一个层次。

就是不知道那板栗炖鸡是不是也这样好吃,看来还得在上山多打些板栗回来,听说能一直放到冬天。

想着冬天回来的时候吃上这热乎乎的板栗,张大娘就觉得浑身都充满干劲。

见林春燕和林桃红还在说那婆婆不好,连王英娘也附和了几句,张大娘把鸡骨头扔给小黑,才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