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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燕早就料到这事了,倒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年天冷的早,昨个又下了一层细白的雪,虽然今天都化了,可人们还是觉得这天马上就要冷下来,出门的一下子就变少了。

二郎和翠香在镇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打眼一瞧,最多的就是跑腿的闲汉了。

旁边卖糖水饮子的老婆婆和老大爷早就不卖那些冰原子的,都换成了热腾腾的饮子。

听林翠香说有热饮子卖,林桃红趁着如今没人,就跑过去要了几碗沉香熟水端过来。

这沉香熟水是用干净的瓦片烧红之后,往上面放入一片焙香,等香气冒出来之后,再将这滚烫的汤汁倒入碗里。

林桃红一个人拿不了,方小甜还帮着她拿了不少。

“大姐,娘,快趁热喝,我闻了这一路的香气,早就馋的不行了。”

林春燕给方小甜倒了一半,拉着她坐下,“才几天没见,觉得你又长高了不少。”

当小甜一笑起来,唇边就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十分的喜气可爱,“燕娘姐姐,我家最近日子比较好过,我爹的病也好了不少,自然舍得在吃上面花些铜板。”

她也不和林春燕客气,捧着喝了一小口,“我娘天天的在家里念叨,还说什么时候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又觉得手艺实在说不上好,只给你做了一身棉衣棉裤,还差个裤脚就好了。”

先前的时候,林春燕对方娘子提了几句,让她买了那秋日的梨熬成膏子冲水喝,能缓解方相公咳嗽。

方娘子想着左右手里有了些钱,就买来半筐的梨,里面有一些已经不大好,果肉都烂了一小半,不过价格要便宜一些。

她把那些烂掉的果肉剜掉,按照林春燕说的法子熬成了秋梨膏。

每日都拿着秋梨膏冲了水喝,渐渐的真有了起色。只不知是这秋梨膏起了作用,还是新换的郎中的方子有用,倒是咳嗽真的比往日好上不少。

在将养上一个冬天,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方相公就能出去谋个活计,家里的日子自然更加好过。

方小甜才走,张大娘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回头和林春燕说,“这人瞧着和你小舅舅似的,再想不到还有人能长得这样像。”

林春燕顺着她说的话往那边看,直接就笑出了声,“娘,什么叫还有人长得这么像,那不就是小舅舅吗?”

张大娘又张望了几眼,才确定的欧了一声,“还真是,不是说让他在家里好好的歇上一阵,怎地这么早就来了。”

却说张小舅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可把马氏给心疼坏了。在那里又是骂又是掉眼泪的,还让张小舅哄了好一阵。

张小舅就把大牛赔的钱拿出来,“可有半吊子呢,除了我的药钱之外,还能剩下好几百文,留下来给你打簪子用。”

马氏破涕为笑,“谁要这钱来打簪子,只是那伙人也太可恶了些,大姐怎么就没上去扇他们几巴掌。”

张小舅当时见了大牛只觉得晕乎乎的,见大牛又是说好话,又是弯腰行礼的,还拿了钱出来,倒是没了那么大的怨气。

也知道张大娘要是真的打上去了,这事怕又不好收场。

“我看以后咱们还是别去那栖霞镇了,再去换了其他地方。”

张小舅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栖霞镇他还必须得去。一来不去的话不就白费了之前的力气,二来就是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伙人就是栖霞镇的地头蛇。

既然他们已经说了,不会再另外找茬,他再去的话,定然是安全的,反而比去别的镇上要好一些。

马氏劝不动他,把那钱好好的藏起来之后,又让他再歇几天,“总得过了寒衣节才行,还得烧纸。”

张小舅也没推辞,只是见天上飘了雪,还有些担心,生怕到时候湖面上结了冰,就不能走了。

见第二天雪消了,他就急忙忙的来了镇上码头,张大娘也在那里抱怨,“多早晚去不行,你就这样急慌慌的来了,你媳妇儿没说你?”

张小舅挠挠头,“回去了就在那里又哭又闹的,不过是没经过事,被吓住了。”

林春燕先询问了他的伤势,张小舅也是个促狭的,还站起来给林春燕蹦了几下,“外甥女你且放心,我这伤早就没事了,不过是看着严重。”

林春燕再三确认他没事之后也不拦着他,“我还说再寻个人来一块帮你,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还能上手。”

这种事也只能找亲近的人来,有那些个歪心思的,她也不敢用。

张小舅对再找个人来帮忙的事,倒也乐见其成,只先在摊子上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面,看着林桃红在那里捧着热饮子喝,直接喊她过去,“小外甥女,你给我留一口,让我尝尝什么味。瞧你在这里喝的,连我来了也不顾不上招呼。”

林桃红把碗往自己的身前搂了搂,“小舅舅这么大个人了,还同我抢一口喝的,又不是小时候,你想喝且自个儿买去。”

张小舅没得逞,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听那边林春燕和张大娘把村里的人过了一遍,张大娘有些别扭的说,“你说住在咱们隔壁的李有福怎么样?”

林春燕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张大娘只好挑明了说,“就是赵娘子的儿子,杏花原先想嫁的那人。”

林春燕仔细思量起来,“他不是快要娶媳妇了,还有空出去?”

赵娘子虽然总和张大娘拌嘴,但有事也会帮他们家的忙,李铁蛋叔叔也是个不错的人,家里修猪圈,盖灶间也是出了力的。

“且再看看,反正年前也只再去趟这栖霞镇了,总不能寒天腊月的还让小舅舅在外面跑,到时候我真怕小妗子跑过来打我们一通。”

外甥女们都这样活泼爱说,就连那王英娘性子也变了不少。可这次回到家,见家里那两个女娘正在外面洗衣裳,手都冻得通红,见了他也是木讷的不敢说话。

只心里一阵酸楚,夜里的时候又把这事拿出来和马氏说了一通,让她好好的对家里两个女娘。

“上次你就说了这话,我就不明白,今儿个我可要问清楚,怎地说的我像个后娘一样?哪家的小娘子不帮着家里干些活,难道白养着他们不成?”

张小舅在家里总共就待上几天,也不想和马氏吵架,知她一个人在家里辛苦的很,只能缓和了语气说,“不是说你是他们的后娘,都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肯定也心疼。只这大冷天的,怎地就不能让他们在家里烧了热水来洗,偏要出去?瞧那手都冻得通红通红,难道你看了不心疼?”

且他也看了,洗的都是马氏和大宝的衣服呢。

马氏不服气,“又不是我不让他们烧热水洗,是他们两个太懒了些,不愿意烧热水。”

张小舅皱着眉,“家里的柴火也都是两个闺女上山开的砍的,要是烧热水用的多了,回头你又要说他们。”

这样一来自然不敢用了,又想着他不在家里,就说,“如今咱们手头也宽裕了,不若就使了钱去别家买了柴火。”

马氏倒是没反对,谁知又听张小舅说起大宝来,“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惯着他,青山村的那个狗蛋,和大宝差不多年岁。家里人都在燕娘那里帮忙,顾不上他,他都开始帮家里刷碗干活了。”

马氏瞪着眼看张小舅,“你说什么?让咱们大宝去刷碗,他可是小郎君,哪里能做这样的事?”

张小舅想到这里不由唏嘘了几声,却不好把这话拿出来,见那边林春燕已经帮他把东西整理好,又在平日里煎豆腐的称面上舀了一勺面。

他好奇的伸过脑袋,“大外甥女,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摊个煎饼,路上饿了吃。”

张小舅刚才吃面条已经有七八分饱,看到这摊煎饼,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看。

面饼糊倒在称上,打了一个鸡蛋,在面饼糊上面撒了一些葱花芝麻,抹上甜面酱之后翻到另一面上,里面放了一些腊肠。

可惜时间太仓促了些,没有薄脆,和真正的煎饼吃起来到底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就这样,已经香的把几个人都引了过来。

“这东西好,路上带着吃也方便。”

林桃红也想要一个,问林春燕,“大姐,这叫什么?”

“煎饼。”林春燕没把后面的果子说出来,她这煎饼里面,可没果子呢。

拿了油纸包着,这油纸也花了大价钱的买来的,天冷之后,已经没了可以用来包东西的大树叶子,出远门又不带食盒的话,只能用了这些油纸。

油纸也要单独花上一文钱,精打细算的人家自然不愿意浪费钱在这个上面,有的人出门还带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