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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林小娘子能做出各种各样美味的东西来,这我是信的,就是她把那树叶都能做的天上无,地上有的好吃。可你说这算术,她一个小娘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段夫子就把林春燕告诉他说的那番说辞拿了出来,“还是他们家那老爷子从前走南闯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专门钻研这算数的老秀才,因为喜欢吃那林老爷子的手艺,就把这一招全传给了他。”

林春燕这话半真半假,走南闯北是真,那老秀才和传授学义都是假的。

段夫子这样解释完,就出了道题,让温夫子和余夫子算一算,又把林春燕的法子拿了出来。

果然不出段夫子所料,他算出来的又快又对,见那两个夫子还在那里一点一点的掰扯,只把他乐呵的不行。

“先前你们还不信邪,如此也该信了吧?”

除了写诗之外,段夫子总算又找到了一些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回家之后还乐呵乐呵的。

只他瞧见大娘子又拿着鸡毛掸子等在门口,着实吓了一大跳,马上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段夫子远远的喊了一声,“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人却是不敢再往前再走,身子都是往后仰的,情况一不对,他就要撒腿往后跑。

他家大娘子见他这样,直接冷哼一声,“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回来?我都以为你掉到了哪个山沟里,再不回来了。”

段夫子赶紧解释,“是去找了温夫子和余夫子,同他们商量一些事情。”

他家大娘子又冷笑一声,“人家两个都是书院里的夫子,你一个账房先生,有什么好商量事情的?”

大娘子对段夫子去当了账房先生,其实也是有几分怨言的。哪怕去当了私塾先生,别人见了她也能高看一眼。

可这账房先生,除了多挣些钱来,哪里还有往日的体面。

这且先不说,自从她嫁到段夫子家里之后,先是供他读书,之后又操持家里,是半点福也没享到,心里早就有了怨言,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段夫子一听这个,就不好再说什么,刚才高兴的心情也荡然无存,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娘子回了家,把带回来的东西放下,洗漱过后就去床上和衣躺下。

谁不想风风光光的考上举人,再成了官老爷,可他偏偏没有那样的命。

大娘子也觉得刚才说错了话,见段夫子连鞋也不脱,气呼呼的上前帮着他把一双鞋袜都脱掉,拿到院子去洗了。

一边洗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段夫子自然一直没有睡着,见大娘子虽然嘴上说了他几句,可仍旧为他洗衣做饭,一时心里也有几分不好受,换了衣裳出来,找了凳子坐在了大娘子的身边。

大娘子瞪了他一眼,“明儿个还要早起,如何还不睡?”

段夫子看着大娘子那双因为经常干活变得粗糙的手,叹了一口气,“夜里黑,我又不急着穿,你也早些睡吧。”

大娘子一阵沉默,自从嫁到这家里以来,她从来没听过段夫子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倒是让我不敢认了。”

段夫子又好气又好笑,“知你心里也不好受,可我也没其他本事,之前在寺庙那几年着实是让你们娘几个受委屈了,尤其是娘子你,家里大半的活计都让你来做了,实在辛苦的很。”

大娘子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禁湿了眼眶,愤愤的锤了段夫子一下,正好锤在了之前大娘子打他的那地方,疼的段夫子呲牙咧嘴的叫了好几声。

大娘子把眼泪擦了,“原来你还有良心,我还当你那心是石头做的呢。”

段夫子倒吸了几口气,觉得胸口不疼了才说,“这账房先生我如今当着也不错,且那家小娘子都是和善的人,挣的钱也够咱们家用了,只是让你没秀才娘子的名头。”

大娘子重新低下了头,今晚的月光不是很明亮,大娘子也不过是凭着手感在搓洗衣服。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搓起衣服的声音和远处传来不知名的虫叫声。

那衣服终于洗好了,大娘子站了起来,随口说了一句,“账房先生就账房先生,你既然觉得干的不错,就好好在那里干,可别让人家那小娘子寒了心。”

林春燕清明那天蒸槐花的事情,还是被林二婶知道,知道张大娘没回来,特意过来说了他们。

“都说了那天是不能开火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万万不能改的,你们小人家家的,也得重视才行。”

其实对这个规矩,林春燕并没有觉得太怎么样,她毕竟是一个现代的灵魂,这一天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吃青团,以及放假的三天。

且每次到清明节的时候,总会下起雨来,再吃上些冷食,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可见林二婶这样郑重,林春燕只得赶紧保证了几句,说下次再不敢。

林二婶又说了许多,“这天不开火也是有原因的,是为了让神明保佑咱们,咱们得好好的敬着,指不定哪天就发了难。”

就像那林老爹一样,他自个儿做了那样的事情,这不报应就来了。

林二婶娘家的钟二哥又去了那边办事情,这次倒是没有碰上林老爹。不过钟二哥想着林二婶如今日子过得好,都是多亏了林春燕他们,就托了人去打听。

这一打听还真把林老爹给找到了,不过才几个月没见,林老爹又像老了好几岁一样,眼睛都是沧桑。

他那个小娘子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林老爹手里有几个钱,从前出门的时候,林老爹花钱可都是大方的很。

谁知这林老爹是因为没有儿子才如此的阔绰,想着这钱不花完,也只是白便宜了别人。

可如今不一样,有了儿子之后,林老爹什么事都要计较几分,再不像往日里那样。

且柴米油盐过日子,哪里没有磕着碰着的时候,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林老爹要不是还惦记着儿子,连家都少回。

见这钟二哥又来,林老爹心里就犯嘀咕,以为是张大娘托了他来找,见了面就塞了几个大钱过去,让他千万不要声张。

“你也看着了,如今我的日子过得并不多如意。只让他们母女三个死了心,可千万不要再找来。”

钟二哥差点被气笑了,可想着林二婶的嘱咐,硬是什么都没说,只把那几个大钱收了,还继续糊弄,“可如今既然知道了你在这里,总得往回捎些钱,他们娘儿三个,日子也不好过得很。”

林老爹直接开始卖起惨来,“我养这个儿子处处都要花钱,以后还要给娶媳妇盖房子,哪里还有多余的来。”

钟二哥听了很是气愤,“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都答应了不透露你在哪里,你怎的连个钱也不愿意捎回去,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林老爹只往后躲,“都已经写了休书,再不相关的,只当我死了便是。”

他再不怀疑其他,只以为张大娘他们三个离了自己之后,怕是活都活不下去,才让人来找他要钱。

钟二哥还是生气,直接甩袖子离开,还让林老爹记住他今个说的话。

林二婶这次倒是没有再同张大娘说什么,只把这事同林二叔抱怨了一通,嫌他们家人不地道。

如今家里面挣钱最少的就是林二叔,一般他们娘几个商量事情的时候,他连话也插不上。听了这话也只能沉默的低头,在心里也把林老爹给埋怨上了。

“正经说起来,什么时候去行了那拜师礼才好,总不能让燕娘成日里白教着香娘,实在失礼数。”

这是正事,林二叔之前都已经让董婆子算好了日子,只说,“过了清明后两天就行,到时候我去买了酒来,再整两道菜。”

“打了酒也没什么用,咱们谁也没人喝,只是你们这些男人用来消遣的。不如多买些料子,回头让我做给燕娘衣裳才是正理。”

林二叔只能点头。

原说张大娘只去一两天就回,可是清明节都过了,还是不见人影,连张牛力都没过来,林春燕这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林桃红也总往外面张望,段夫子看见了,安慰他们说,“去的是你们娘舅家,能出什么事情,不过是很久没回去了,多住在家里一两日而已。”

林春燕知道张大娘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上次过年回去的时候,张大娘也不愿意在舅舅家里多住,早早的就跟着他们一块回来了。

且如今她和林桃红都在家里,张大娘定然不会放下心,如何能多住上几日。

林春燕已经盘算着,要是明个再不回来,她就舍下这摊子,直接去张家村那边找人。

今个董小娘和她身边的丫鬟来了一趟食铺,自从上次上元节的时候,两个人被王大郎绑了去,回家就受了惊吓,在床上躺了一两日才好,倒也不敢像往前那样走出来走动。

这次就是出来看陈娘子,董娘子是个有良心的人,对陈娘子的恩情一直记在心里,时不时的就会看上几眼。

这次去看了陈娘子之后,就有些愁眉不展,她的丫鬟和她一样,都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哪怕桌上有好些个吃的东西,两个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开怀,只略略的动了动筷子。

林春燕原本就有些焦虑张大娘还不回来,见状直接走了过来,同她们聊起天。

董小娘倒是一问就说了,“是那陈娘子的病,自从上元节之后莫名其妙的就大病一场,请了郎中看了好几次,也不见好。”

这次去看了,陈娘子的病又严重了几分,自然让她有些忧心。

丫鬟也是从陈娘子手里出来的,在那里过的比在自己家里还好,也没人打骂她们,噼里啪啦的把事情都说了,“那郎中说这病的蹊跷,倒看不出来是什么。”

后面还有一句,丫鬟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因为她也觉得不太可能。

陈娘子不过是个中人,平日里和人无怨无仇的,大家都念着她的好,怎么会被人下了毒去?

林春燕也时常听人说起这陈娘子来,如今听她这样大病一场,倒是有些唏嘘,宽慰了几句,说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董小娘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心里倒没那样难受,笑了笑就说,“那感情好,我留下几个大钱,麻烦小娘子叫了闲汉,帮着给送几次饭。”

林春燕点了头,“这事不难,你且放心,我定然记着。”

董小娘放了心,又让丫鬟挑了些菜装到食盒里,早早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