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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娘子点点头,“我同意了,但说好以后可别后悔。”

石榴一下子坐起来,“我不后悔!”

洪娘子别过脸嗯了一声,她想着以后等麦芽大了,娶了媳妇就让他出去单过,她就和石榴相依为命。

就当是为了自个。

她不需要儿子来给她传宗接代,也不需要舍弃女儿只为了一句对儿子不好。

就像丁慧娘说的,还有什么比之前挨打的时候还要绝望的吗?

林春燕和王英娘趁着天凉快便去小河边洗衣裳,回来的时候见张大娘没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才见她鬼鬼祟祟地从后院里出来。

那表情心虚得很,林春燕一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叫住她问,“娘,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张大娘赶紧解释,“我这是去摘茄子了。”

可她手里一根茄子也没拿,知道这话站不住脚,只能干笑了几声,一边问他们小河边人还多不多,一边往屋子里走,“我也得去洗洗衣裳。”

林桃红就趁着张大娘进屋子的功夫,去后院转了一圈,不大会儿就听到她干嚎的声音,“大姐,你快来看!”

林春燕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角,那边王英娘已经站起身来,“你先等着,我过去看看。”

林桃红已经跑了过来,连说带比划,“娘把那只鹅蛋放在了母鸡屁股下面,母鸡现在发疯了,正在那里咕咕叫,乱飞个不停。”

张大娘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瞪了林桃红一眼,“你瞎说什么?那母鸡怎么会咕咕乱飞,肯定是你去后院里惊着她了。”

母鸡抱窝之后,几个人去后院都比平常小心许多,就怕把那母鸡惊着了,乱动之下把鸡蛋踩坏了,到时候再孵不出来小鸡。

这可是件大事,林春燕也不洗衣裳了,赶紧就往后院去看,张大娘哪里能拦得住,就见林春燕三两步就跑到了鸡笼那里。

果然见那母鸡已经被惊起来不停地乱飞,鸡毛掉了一地,那柳条筐子里赫然躺着一只大鹅蛋。

张大娘见事情败露,干脆也不再遮掩,“我这可不是胡闹,就是想让这母鸡把那鹅蛋给孵出来,反正都是蛋,鸡也认不出来。”

王英娘都被气笑了,“干娘你这不是胡闹!就算这鸡认不出来,你这样大的动静过来,把鸡从鸡窝上搬起来,再放进一个鹅蛋,母鸡怎么可能不受惊。”

张大娘见王英娘都不站在这边,心里打了突,赶紧去看林春燕的脸色,见她已经黑沉着脸去抓那只母鸡,想把它重新放在鸡窝上,那动作模样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把张大娘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就往外跑。

她怕再不跑,林春燕就像打林桃红那样,把她再收拾一顿。

林春燕也是这样想的,从张大娘要让她做金娘子的干女儿开始,她肚子里就憋着火呢,见张大娘还敢往外跑,林春燕也不管母鸡,就在后面边追边喊。

“娘,你这是去哪里?不能把这一摊子留下来给我们,你自个收拾完!”

张大娘哪里听得清林春燕在说什么,真以为她要打人。跑的比刚开始快多了,也不敢往二房去,生怕林二婶他们不帮自个,只好去找柳娘子。

她跑得匆忙,迎面就和韦柔姐撞上了,韦柔姐手里端着的鸡蛋鸭蛋差点撒了一地,把她吓了一大跳,看到是张大娘,捂着撞疼的鼻子说,“大娘,你这是做什么慌里慌张的跑来?”

张大娘只能赔笑几句,侧身就要躲进屋子里。

可惜柳娘子没在屋子里,张大娘也不多停留,直接就去鸡舍里找。

柳娘子日常做得最多的活计就是打扫鸡舍,果然在那里看见正在扫鸡毛的柳娘子。

这场景莫名和刚才他们家有些一样,张大娘着急忙慌地过来,也没看清地上是什么,一脚就踩到了鸡粪上面。

柳娘子刚扫到一块,瞧见这样,一叠声地哎哟起来,“作死呢!你这是撞鬼了?”

张大娘只让柳娘子救她的命,“一会儿我家燕娘要是打我的话,你可要挡在前面。”

柳娘子一听还有这样的好戏看,她在村东这边都快憋坏了,赶紧把扫帚放下,四处张望起来。

等看到林春燕过来,赶紧把张大娘推过去,“你娘在这里呢,她还踩了一脚的鸡粪。”

张大娘见她这样无情无义,真是气得不行,“再不来找你了,你这个老货。”

林春燕本来就三分的火气,被她这么一跑直接弄到了七八分,再看到她真的踩了一脚的鸡粪,更是头都大了,也不进鸡圈里面,直接在外面喊,“娘,你是自个出来还是让我进去捉你?”

张大娘知道柳娘子靠不住,只能垂着头从里面出来,还在她鸡圈里面把脚上的粪都蹭掉了,不过柳娘子正在看热闹,也没注意,直接跟着张大娘往他们家走。

那边林二婶也出来瞧热闹,看见张大娘这个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再想不到还能看到大嫂这个样子,从前可都是看她这样对别人。”

柳娘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走几步拉住林二婶的胳膊,“她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可是偷钱了。”

刚才他们家的动静那么大,林二婶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就笑着说,“那倒没有,只是她把那鹅蛋放在了放窝的老母鸡屁股下面,把老母鸡给惹毛了。

柳娘子一听才这么点小事,不由就有些失望,“我当是什么,叫我去瞧瞧,可是那老母鸡不抱窝了。”

别说柳娘子这人虽然懒,但她看鸡鸭还真有一手,不知道她怎么操作一通,那老母鸡渐渐地就平静下来,果真又继续去孵那些个鸡蛋了。

张大娘看见了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赔着笑脸对林春燕说,“我刚才可不是跑,就是去找你柳大娘了,我早就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

林春燕也觉得稀奇,不理会张大娘,凑过去问了柳娘子好多句话。有些庆幸当初是和他们家一块养鸭子,哪里知道就这么歪打正着,找着了个懂行家的。

张大娘嘘了一口气,她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春燕也不好对她怎么样,只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

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也不怪柳娘子刚才在那里看戏了,把她那宝贝鹅蛋拿出来问,“你瞧瞧可是能孵出来?”

柳娘子还真就拿着鹅蛋看了半天,“瞧着是能孵出来的。不过你那法子不行。”

张大娘眼珠子一转就说,“要不咱们两家再合伙养了那鹅来。”

柳娘子一听就摇头,“我们家光那些个鸭子就够多了,见天地得赶到河边让他们找东西吃,你不知道有多麻烦。”

柳娘子看了几眼林春燕,见没好戏看,就有些失望,磨蹭了一会儿才走。

林春燕可没打算放过张大娘,朝她冷笑几声,“娘,咱们现在好好算算账。”

张大娘大惊失色的啊了一声,脚步就要往后退,谁知道林春燕直接抓着她往西屋走,拿了柴火出来,“劈吧。”

西屋有很多柴火,大多数都是二郎他们给带回来的,一些小的柴火就能直接烧,剩下大的一直没用。

林春燕觉得张大娘天天一出出的就是闲的,拿了斧头递过去,比划了一个大概范围,“劈不够不能吃饭不能睡觉。”

“哎呦。”张大娘这次是真害怕了,比扣她月例钱的时候还要着急。

这劈柴可以说是她最讨厌的事情,比挖坑和切竹笋也不差什么,都得要费上不少的力气,尤其在这样热的天气,干一小会儿就会出一身的汗,实在难受的很。

可她看林春燕的神情,也不敢说个不来,只能委委屈屈的拿了斧头出来劈。

还怕林春燕不给留饭了,劈柴的时候都不忘叮嘱几句。

各地的粮食都收上来之后,衙役们就要开始收赋税了。

林春燕打听过,这时候的税收相对来说还没有那么重。除了两地税和人头税之外,像他们这些开铺子的还得收商业税。

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是拿粮食来抵,林春燕家有二房三房他们送来的粮食,也有张大舅张小舅他们送来的一些,拿来抵税的话倒是够用,只不过那样的话,他们家就没有这些新鲜的粮食吃了。

去粮油铺子里买,保不齐里面就掺杂些陈粮,林春燕想了想就说拿钱来交。

张大娘一听要用钱,心疼地直抽抽,“那可得花上不少个大钱呢!”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人缴税不用粮,竟然用那铜板的。

林春燕不理她,和其他人解释,“不过是半日的流水,咱们又不是拿不出来。”

即便只有半日的流水,张大娘也不乐意拿钱出来,在一旁说,“要是你不舍得用那些粮食,我再去找他们要些。

林春燕一把拉扯住了张大娘,“瞧娘说的,这成了什么?人家好心地给咱们,你反而要去要,没得这样的。”

“他们也愿意给,这不是两相便宜的事情。”张大娘见林春燕终于肯和自个说话,精气神一下就来,再说如今二房的林翠香还在林春燕的手下学徒呢,他们也没要任何东西,尽心尽力地教着。不过实在要些粮食来,这哪里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