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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然垂眼看着他的手说:“看多也习惯了?。”

他收回手,不自然地苦笑了?一下,喉咙里酸酸涩涩,端起那碗酸梅汤喝下去,连整个胃都?酸掉了?。

他真?贪心,她明?明?已经?不像从前一样觉得他恶心了?,可他却仍然不满足,想听到她说:不恶心。

想被她完全地接纳,连同他的丑陋一起接纳。

贪心不足。

……

夜里,难得裴颂留在宅子里。

他主动过去替宋斐然上?了?药,烘烤了?被褥,将她的脏衣服一件件收起来准备拿出去。

她的玉牌就掉了?出来。

微微的灵光中,玉牌一直在震,似乎有人?很急切的在找她。

他弯腰捡起来发现,这块玉牌不就是她用来联络“裴一”那块吗?

除了?裴一,她还用这块玉牌联络了?谁?是萧承吧?还是……沈琢羡?

她还打算要沈琢羡做她的鼎炉吗?

裴颂看着那块玉牌,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背后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玉牌。

“你想看?”宋斐然的声音在身后。

他慌忙转过身,看见松松挽着发的宋斐然。

他当然想看,他想知道是谁、找她做什么?

可他开不了?这个口,他只是她的弟子,就算看了?又能怎么样?

所以他只是让她早点休息,带着脏衣服离开了?她的房间。

走到门口,又听见她说:“你帮我拜托灵芝烧些水,我要沐浴。”

“伤口暂时不能沾水。”裴颂想让她将就一碗。

但她说:“我会?小心一点。”

裴颂到底是没有再劝阻她,烧了?水送进她房里。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

宋斐然其实已经?不疼了?,用手摸着伤口也变成了?一块愈合的新肉,只有不洗头?发就好?了?。

她在梳妆台前将黑发全挽起来,还没站起身就在镜子里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戴着面?具。

“裴一?”她转过头?,果然看见裴一站在纱帘后:“你怎么来了??”

这是裴一第一次主动来找她,还是在她说:不再勉强他之后。

裴一从纱帘后走进来,站在她跟前,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簪子,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去替她挽发。

房间里很静。

她心里很清楚,裴一为什么来,是怕她去找沈琢羡吧?

可她还是要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过来了?。”

他就那么沉默着,替她挽好?发,褪下衣衫,抱起她三两步到浴桶边,很小心的将她放进去。

像是专程过来伺候她沐浴。

她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满意说:“你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这是什么态度?”

裴一看住了?她,抽出手比了?比:你没有勉强我,是我自己想来。

他的目光看着她,像是怕她不懂,又比划:我想来。

宋斐然在温水里仰头?看他,又故意问他:“为什么想来?”

为什么想来?

想来照顾她,怕她的伤口沾水,怕她不舒服,怕她……真?的不要他这个鼎炉了?。

可他比不出这种羞耻的话。

“为什么裴一?”她偏要他答,湿淋淋的手指按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口。

他果然浑身一颤,慌忙抓住了?她的手,她受了?伤,他不想今天?和她双修。

可她故意要说:“手这么烫,是那道“伤口”又异常了?吗?裴一,你来是因为你的伤口想我了?吧。”

他看着她,任由她抓着自己发烫的手,用玉牌回了?她。

——【是因为我想你了?】。

——【想知道你好?不好?,有没有睡不好?】。

——【想知道你是不是受伤了?,痛不痛】。

宋斐然看着那三行字愣了?愣,她在微光中看向裴一。

他用热热的手掌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水珠,拧了?帕子,避开她后颈的伤口,轻轻替她擦手臂、背……

每个动作都?轻得让她想起戴雪妈妈。

她就在浴桶里那么看着他,他似乎只是专门来照顾她,怕她的伤口沾到水。

宋斐然被他托起脸,他换了?一条帕子更轻地替她擦脸、擦额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在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这样温柔的给她擦脸、梳头?发。

她几乎快要忘了?这种感觉。

她没忍住将脸颊挨进了?他的掌心里。

裴一停下手去看她,又比划:怎么了??脖子痛吗?

她轻轻叫了?他:“裴一。”

她的脖子不痛,她都?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