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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华低头看见如今的裴颂,痛心疾首,眼底下的裴颂瘦骨嶙峋,缠着纱布的胸口鼓胀……修为从元婴九重退步到了元婴七重。

这是那个他悉心栽培,根骨奇佳的少年天才吗?

他早早传授无上心法给裴颂,希望他能走上正道,早日大乘,可他却成了这个样子。

“小颂,当年你父亲求我救你,他希望你别像他一样入歧途。”沈岁华手指僵冷的厉害:“我将你带在身边,教你读书明理,不?顾反对将无上心法传授给你……”

他看见裴颂的眼泪砸在地上,他知道小颂不?是个奸恶之?辈。

“是因为我知道,你像你的母亲一样良善,我以为我可以将你引上正道。”沈岁华蹙紧眉头,惋惜万分的看着他:“可你如今成了什?么模样?小颂你在毁了你自己。”

……

什?么模样?

宋斐然停在了门外,却没进去,她觉得好笑,沈岁华是觉得裴颂如今生孩子、哺育孩子浪费了一身修为吗?是觉得他现在这幅模样很令他耻辱吗?

然后,她听见房间里传出?裴颂微哑的声音,他语气比想象中平静地说:“不?是的师父,我早就被毁掉了。”

“在我看着母亲被虐杀的那一晚我就被毁掉了。”裴颂的声音那么平静:“我早就没有办法踏上正道了,因为是所谓的正道杀了我的母亲。”又那么悲伤:“我活的每一天都只是为了替母亲报仇,我没有真正的活着过。”

裴颂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忍下了眼泪才说:“和师母在一起的每一天才是我真正活着的每一天,生下孩子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活过来。”

……

房间里那么静,静到裴颂停下来就能清晰听到孩子的咿呀声。

“师父,您爱师母吗?”裴颂抬起头望向沈岁华,低低哑哑的问:“您娶她是为了报恩?还是因为真的爱她?”

沈岁华看着跪在脚边的弟子,他的心忽然凉透了,这个从那么小就养在身边的孩子,他待他如同亲生儿子,他以为小颂至少会知错改错,可小颂在告诉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在质问他爱不?爱自己的妻子。

“小颂,我与她夫妻十年,十年相处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有感?情。”他的声音也哑了。

他绝望一般问:“小颂,你有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的后果??”

裴颂顿在那里没有说话。

沈岁华告诉他:“天下人会知道沈岁华的发妻与弟子有染,你和她都会被毁掉,就连这个孩子也会被唾骂。”

榻上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瘪瘪嘴啼哭起来。

裴颂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胸口涨得厉害,疼得厉害,眼泪忍在喉咙里,他毁了没关?系,但斐然和孩子不?行?。

她那么努力拿回灵根走到现在,她得来的一切都比其他人要艰难,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要被毁掉呢?

太不?公平了。

他近乎无法控制地,在心里想:为什?么师父要回来?要活过来?

可这个念头只是很短暂,很快就被他的恐慌代替,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师父待他恩重如山……

……

房间外的宋斐然收回了推门的手,她看向去小厨房煮药的灵芝和汪渺,他们还在担心的频频探头看过来。

刚下过雨的院子太阳一晒蒸腾出?热气来。

宋斐然没有进去,慢慢地朝正殿走去,每走一步就在心里叫一声:宋斐。

她抬手压着后颈的疤痕,问宋斐:你还念着他的恩情吗?有恩情在吗?一个夫君而已,这样的夫君就该是亡夫。

她跨出?院子,看见巍峨的万剑宗大殿,两侧的弟子纷纷朝她行?礼,尊称她:宋宗主。

后颈的痛痒变得酥酥麻麻。

宋斐,看一看眼前的一切,这才是你该得到的。

她放下手,闭了闭生理性发热的眼眶,父母家人都杀得,夫君又有什?么杀不?得的,宋斐。

……

万剑宗一切如常。

只有归来的沈岁华前所未有的空闲了下来,他从裴颂房间出?来去正殿,却发现峰主、青柳他们都不?在了。

其他弟子低着头说,是跟随宋宗主除妖去了,要晚些才回来。

沈岁华在空荡荡的正殿里站了很久,才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调息受损的灵骨。

入夜,宋斐然才带着众峰主和青柳回来。

沈岁华坐在书房里,穿过半开的窗户能看见一袭白衣握着剑的宋斐然,她衣袖上还有血,手里托着一枚金黄色的妖丹,走在回廊里。

每一步都朝他的方?向靠近。

沈岁华很难不?去想,她今夜要在哪里休息?她的房间里住着裴颂,而她的夫君已经回来了。

至少,她该来找他谈一谈吧?她就算想和裴颂在一起也该与他先和离不?是吗?

可她的身影却走过他的书房,径直走向了不?远处裴颂住的房间。

她推门进去,房间里传来许多声音。

沈岁华听见她笑着说:“这个妖丹是金色的,给我女儿做夜灯也不?错。”

她很喜欢这个女儿吗?

从前她就很想要个孩子……

沈岁华的心思全乱了,他没有办法再?凝神?静气的修行?,他的耳朵不?自觉的去捕捉她的声音、裴颂的声音。

他听见她在房间里跟裴颂、灵芝他们说了很多话,听见她在苦恼给女儿取什?么名字……

他记起来刚嫁给他那一年她的话也很多,总是在他身边说个没完,但他很少回应,渐渐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说了。

外面细蒙蒙的又下雨了。

沈岁华闭着眼却没有调息,他知道灵芝和汪渺各自回了客房里,可他的妻子一直没有走。

她还和裴颂在那间房间里。

然后,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神?识,飘荡在她的窗户外,听见细细密密的亲吻声,听见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听见小颂微哑的声音说:“可以的,我不?痛了……我想,服侍你好吗?”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声音里夹杂着湿漉漉的搅拌声和她满意?的喟叹声。

她在那些声音里,用?沈岁华从未听过的语气,说了一句他从未想过她会说的话:“怎么上面也会出?汁水?”

他神?识猛地收回,胸口似郁结了一团气一般,猛地吐出?了一口黑红的血。

漆黑的房间里,沈岁华额上是密密的汗水,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他的妻子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相信,他的妻子与一手养大的弟子是如何耳鬓厮磨……

她从未在他的身边发出?过那些声音,愉悦的、被满足的。

她总是用?一些笨拙的小手段来讨好他,可又很羞怯紧张得不?敢发出?声音……

难道她在他身边时?从来没有快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