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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硫酸。”

已经完全清醒的松田阵平错愕地盯着她。

女人轻慢地挑挑眉:“小弟弟,猜对了,等下跟姐姐走吧。”

而车内,众人的动作已经齐齐僵住。

女人慢悠悠重新趴到车窗上,用另一只手撩起毛躁的粉发,将那张化着烟熏妆的姣好脸蛋完整露出。

“亲爱的弗朗布瓦斯,你忘记我了吗?”

“阿涅霍!”弗朗布瓦斯脸色铁青,“组织有禁令,代号成员之间不能自相残杀!”

“你说的对。”被称作阿涅霍的女人恣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刚刚去干什么了,嗯?”

她凑近弗朗布瓦斯,鼻子动了动:“这一身焦糊味和硫磺味,怎么我记得附近唯一一个正在着火的地方,是组织的……”

她没有说完,但弗朗布瓦斯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点惊容。

松田阵平看在眼里,知道弗朗布瓦斯已经陷进套里了。

这个女人明明什么也不知道,是故意来诈他的。

但也这不是因为弗朗布瓦斯太过松懈。

这个女人先乔装让弗朗普瓦斯放下警惕,又出手直接杀了一个司机。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让人以为她已经成竹在胸,才顺理成章地逼出了答案。

阿涅霍是一种龙舌兰酒,听名字就知道应该也是组织里的代号成员,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就是……

“不光是我,龙舌兰大人也等着答案。”

果然是龙舌兰的下属,这个组织的上下级安排还真是简单粗暴。

松田阵平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阿涅霍应该不至于已经通知了龙舌兰,但他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僵持、谈判、谈判破裂。

弗朗布瓦斯拖时间想要等刚刚调动的小队过来。

但阿涅霍这边,那几个本来看起来像是吸嗨了的年轻男女也早就围了过来,武器差不多的情况下,阿涅霍的人数占优,尤其是她本人还拿着硫酸对准了弗朗布瓦斯。

于是局势很快倾斜,弗朗布瓦斯他们六个被胁迫着从车内出来,绑在了一边。

“不用绑我,你们的绳子没有这个结实。”

在阿涅霍的人又一次靠近汽车的时候,本来一动不动坐在座椅上的卷发男孩终于抬起头,敷衍地举起被手铐锁住的双手向他们示意。

“下来!”阿涅霍的人依然呵斥。

卷发男孩脸上露出不耐烦。

阿涅霍摆手让人离开,自己饶有兴致地冲着车里问:

“小弟弟,你是他们从那个爆炸的地方带出来的吧。告诉我,那边是做什么的,然后姐姐放了你,怎么样?”

“K3098!你什么也不能说!”

弗朗布瓦斯焦躁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开。

阿涅霍的神色冷下,但卷发男孩却似乎没有被弗朗布瓦斯的话威胁到。

“你们有仇吗?”

他的目光从她身体和车门间的缝隙探出,落在正在被堵住嘴的弗朗布瓦斯身上。

“怎么会。”粉色头发的女人轻柔地咧开嘴,脸侧的纹路扭曲的更加怪诞,“我们只是为自己的上司做事而已。但是你不一样,你又不是白兰地的人,没必要为他保守秘密,对吧?”

卷发男孩沉静地看着她,有那么两秒钟后,才道:“你说的对。”

他说:“首先,我不是他们带出来的,我是自己走出来的。”

阿涅霍被着不同寻常的开头吸引了了注意力。弗朗布瓦斯发出唔唔的声音,徒劳地想要阻止。

“其次,我不是研究所的人,我只是被送进去的实验体,编号是K3098。”

阿涅霍露出专注的神情,倾斜进车内的角度更大了。弗朗布瓦斯狠狠地一脚踹在树上,又被旁边的三个人一起人按住,连双脚一起绑起来。

“最后,这个实验是……我从研究所里带出……”

卷发男孩的神情沉寂下来,声音不知不觉变低。

“带出什么?”阿涅霍下意识地半个身体探入车内。

然后她看见了一道晶亮的反光。

轻巧、纤薄、脆而易碎,那是一枚十来公分长的玻璃碎片,边缘还带着烧焦的痕迹。

它灵活而轻盈地避开了肋骨,瞬息间、被近乎完整地送进了她的心脏。

“带出这个。”

血液喷溅到卷发男孩的脸上,但他神色平静得冷酷,目光甚至没有偏移分毫,口中还继续回答了她的问题。

阿涅霍迟滞地低下头,血液完全浸湿了她的紧身背心,又顺着平坦而肌肉紧实的腰腹蜿蜒而下。她张了张嘴,却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等弗朗布瓦斯调来的另外一个小队到现场时,就看见自家头儿在一边沉默地抽烟,其他几人正打扫现场。

那个穿着深绿色病号服的卷发男孩,却被解开了手铐,蹲在一个粉发女人的尸体面前,像是没见过死人一样安静地看着。

过了两分钟,现场只剩下那具尸体了,几个成年男人不住地往卷发男孩那边看去,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最后,他们头儿掐了烟,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走过去。

“尸体,你要处理。”

“怎么处理?”

“她是你的战利品,就算你想砍下她的头也可以。”

“我不需要。”

“那就交给他们。”

松田阵平站起身,走到一边。

[你还好吗?]希拉小声问。

[没事,这是我早就想好的。]

早在他放任弗朗布瓦斯陷入阿涅霍的言语陷阱而不阻止时,就已经想好要做什么。

他需要获得白兰地的信任。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投名状”,就像是厨师说的那样。

没有什么比亲手杀死一个和白兰地站在对立面的代号成员更合适了。

在组织外,他将被龙舌兰的人追杀;在组织内,为白兰地杀了另外一个组织高层的下属的他也无法投靠别人。

从此之后,k3098除了活在白兰地的庇护下,再没有别处可去。

“这样您总应该放心了。”霍普金诺顿喃喃,“说真的,我觉得您确实需要培养几个脑子灵活下手果断,并且还足够忠心的人。K3098就很合适,培养几年就能放出去用了。”

年轻的Boss闭着眼靠在长椅上,似乎正在思索。

霍普金诺顿继续道:“K3098也许只是过于聪明,他不太可能是卧底或者线人。放在其他组织,真有这样一个年幼的天才,都要藏起来好好培养,怎么可能舍得派出来送给别的组织。”

“毕竟他才十二岁,这个年龄段性格想法太容易受影响了,没有哪个组织敢信任这个年龄的孩子能长期坚持立场。”

“你刚刚说什么?”

Boss倏而回神。

“我说没人敢信任……”

“不是,上一句。”

“十二岁的孩子性格想法太容易受到影响了?”霍普金诺顿迷惑地重复。

“嗯。”这位Boss,又一次露出那种罕见地迟疑的神色,“所以你说,如果没有人在他背后作为支持,他为什么会明知道自己要失去利用价值了,却始终没有做出动作,他有什么底气?”

“我怎么知道。”霍普金诺顿已经完全摆烂了,他是脑部科学家,但不擅长推理任何弯弯绕绕的脑回路,“也许有人向他承诺过什么?也许他被骗了。”

他刚说完,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个人一定不是您,对吧?”

霍普金诺顿镇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