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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离开原来位置找地方隐藏的两人同时顿了顿。

接着耳麦另一边就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之后再无声息。

不远处四处搜索的伊森本堂停下脚步,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往这个方向赶来。

同一时间,黑泽阵摘下耳麦,冷声道:“不对劲,我去看看,那个方向不应该有CIA埋伏。”

埋伏在广场附近也就算了,按照刚刚那个准代号成员回复的停车场地点,明明就在他们附近。

旁边的白兰地却没有任何回应。

正要离开的黑泽阵疑惑地转头,却发现卷发少年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调人过去。”他忽然出声,“单你和我不够。”

“什么?”黑泽阵怔了怔。

他打开通讯,下令,“所有人都过去,如果那边有CIA,立刻动手。”

“你疯了?”黑泽阵瞳孔地震,简直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要伸手关掉他的通讯,但他的手腕却被白兰地牢牢抓住。

白兰地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道,“如果在那边发现一个特殊的入口……”

这个十四岁的卷发,少年此刻显得冷峻而残酷:“杀了所有试图出来的人。”

黑泽阵怔住了。

两人再次在黑暗中奔跑起来,但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由白兰地在前。

黑泽阵第一次意识到他和白兰地之间地位的巨大差距,就算他能判断出此刻CIA的异常动向一定是针对组织某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但由于他现在的地位和权限,却无法涉及。

而他唯一获取消息的途径就是,白兰地。

白兰地会告诉他吗?

“那边很可能有研究所。”卷发少年的语气平板,但黑泽阵缺觉得自己听出了几分懊恼,“实验体的消息确实可以引出组织的追杀,但最先发现实验体的一定是亲眼见过他们的研究员,CIA想要研究资料。”

“任务可以失败,这个不能。”

越到关键的时候,这个少年说的越简单直接,他甚至没有说什么一定要就算拿去填也不能放走他们的话。

但是不能两个字,已经是一种毫无回转余地,不惜一切代价的斩钉截铁。

黑泽阵跟着他来到了停车场,外面空无一人,也没有那个准代号成员的尸体。

顺着血迹,他们却在某间值班室里发现了一道隐蔽的电梯。

这部向地下延伸电梯上本来有密码锁,但现在已经被彻底破坏,任谁都能轻易下去。

“正上方是马戏团大棚。”

黑泽阵的方向感极佳,哪怕七绕八绕,依然迅速确定了方位。但这下也真的信了白兰地的判断,这总不可能是一个巧合。

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率先进入电梯,没有回应。

这很难解释,因为确实是一个巧合。

最开始发现这件事情的其实是梅根,也就是他当时在仓库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到那天晚上重新去拿药瓶时,他才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的名字。

前几天发现行踪暴露后,他们就混入了马戏团,结果刚混进去没多久,就发现马戏团的表演棚也被人盯着。

他们还以为是行踪再次暴露了,小心翼翼的反复调查,结果发现了研究员的踪迹。

本来松田阵平要说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孩子们只需要撤离就好了。

但是那天……

“你可以报复,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脸上涂着油彩的少年冷笑,“我们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会被发现。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再逃?”

“难道你要我们每次都等你来救,你有几条够救我们的?”

“我知道你想趁这个机会把研究所的资料都交给CIA,但你想过没有,这样相当于把你的把柄交出去,万一他们要借此利用你怎么办?”

“……就当我们不知好歹吧。要么你出去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掺和这件事,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研究所逃出去。要么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松田阵平眼前浮现出少年阴沉着脸想要赶走他的样子,略微恍了下神。

他记得他当时说:“ CIA总比你们的成功率高,我现在假装先答应你们,到时候直接把你们也交给CIA保护性监禁,你们又能怎么样。”

那群孩子受伤震惊的眼神像是他要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至于到底为什么答应了他们……

松田阵平虽然因为霍普金诺顿的话,已经开始逐渐保存自己的班底。但不代表他要让这群未成年的孩子跟他一起承担风险。

但是松田阵平同样很清楚,这群孩子能够在当时禁闭森严的研究所,都不怕死地想办法越狱,以他们坚韧和狠绝的心性,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很难再轻易更改。他们又没有可信任的成年人,万一一旦走偏了,除了他根本没人能把他们拉回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被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

而这次的行动……他其实也有一些其他的安排。

松田阵平收回思绪,凭借对组织研究所建造风格的熟悉,带着黑泽阵绕进了监控室后。

但听见黑泽阵看着监控确凿地说出CIA之后,松田阵平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刚刚杀人的明明是梅根,为什么CIA真的进了研究所?

在松田阵平新修改的计划里,他们应该只是在外围出现一次,和组织的人有一次短暂的交手,让黑泽阵误会不就可以了,他们怎么了过来的?!

是啊,怎么就过来了。

“我觉得K……白兰地很不对劲。”十来来岁的小女孩不安地抓住他的衣袖,“他一定有瞒着我们的事情,我担心他有危险。”

明知道对方有演戏的成分,但依然被说服的伊森本堂站在电梯外面,颇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伊森,你知道突然增加计划以外的行动有多大风险吗?”中年女人的声音冷峻地问。

“值得冒险。”

安排了埋伏,把组织支援的人全都拦截在研究所外的伊森本堂果断地回复,

“黑泽阵疑似组织训练营出身,如果能抓住黑泽阵,我们就能知道训练营的位置。而且他作为内定的下一任基酒代号的拥有者,很可能和boss有过接触,再不济,也能从他嘴里撬出组织明确的晋升路径。”

“而且,那群孩子都进去了……”年轻的卧底仰头,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湛蓝色的瞳孔中,却如月皎洁,“救出那些孩子,本来是我们应该做的。”

“连K都愿意为毫不相干的孩子冒险,我们难道要漠视他们的生死?”

“……但是伊森本堂,那群孩子也可能是被K骗了,你就这么相信K不是在骗你吗?”

“我信。”伊森本堂道,“因为……”

“你不擅长长期的掩饰,在这里也没人能教你,所以你的性格是藏不住的。”

大胡子的研究员坐在实验室的办公椅上,长叹了一口气:

“K3098……你知道我怎么发现你的问题的?”

“从你故意对那个被试药的孩子动手,我就在怀疑了,但真正确定是在你和贝尔摩德在四层动手后。你当时是想要救下宫野夫妇的那对女儿吧?”

“但这样太危险了,就算你有急智,但有的是人比你更精于算计和洞察。”

“在这种人身边……你暴露出任何一点心软和善良,都是致的。”

“可偏偏,善最难隐藏。凡做过的事,必有痕迹。”

松田阵平站在监控室的显示屏面前,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后半句。

在他身后的左侧,被他安排去档案室的黑泽阵却没有行动。

“知道完整计划的只有你和我。”银发少年说。

即使是当时在公路旅馆附近的仓库,他的语气中都没有这种狠厉和怀疑。

但白兰地的眉眼都没有动一下,漠然极了:

“你想说什么?”

“你今天非常紧张,几次三番想要单独行动。”

松田阵平听见了枪械和大衣摩擦的声音。

“你明明应该认识一开始节目里台上的实验体,却没有任何表示。”

松田阵平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的手机响了,你却看都不看;小丑从前台消失,你也装作全无所觉。”

黑泽阵举起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卷发少年的心脏。

这一次他的枪口没有再偏离半分,月光下,银发的少年目光冷厉:

“白兰地,我很好奇,你的代号是怎么来的?你档案里的那些经历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在故意帮那群实验体,你想放走他们。”

“我想……放走他们?”

卷发少年侧过身,天花板上洒落的柔和白光勾勒出他即使尚未完全展开、也能依稀看出未来的锐利俊美的眉眼。

这个总像是游走在理智与疯狂之间,成熟与青涩的少年,像是仿佛听不懂这句话一样,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说完,他像是觉得可笑般勾起了嘴角。

“黑泽阵,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如果我真的想阻止你,我一开始就没必要帮你,别忘了,调动组织的人是我给你的权限。”

“叛徒不存在权限。”黑泽阵目光短暂地垂落,神情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说,“你以为你的异常举动我没有上报给那位先生吗?”

但卷发少年却掀了下眼皮,不冷不热地开口:

“那你一定没得到回复,因为这个时候先生已经休息了。告状也要找准时间,黑泽阵……小朋友。”

他话音未落,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