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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宋简礼哭是因为他本来可以坚强,只是陆虞的安慰让他莫名委屈才哭的。

可现在的宋简礼就是为陆虞哭了,他觉得他的桑桑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陆虞笑了起来,就像宋简礼总是对他那样,他也摸了摸宋简礼的头发,轻声说:“不哭,简哥。”

宋简礼哽咽:“桑桑,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很想你。”

陆虞说他也是,“很想很想简哥,想了无数次。”

他逃离了那个名为“家”的牢笼,可他又将自己束缚在这四方天地,准备从此不见天明。

然而有束倔强的光,他要打破这四方天地,他要钻进封闭的茧壳,去将里面自缚的蝶拉出去。

没有路那他就带着蝶踏出一条路。

忘记是最好的选择,在他的身后已无半分顾虑,宋简礼可以带他逃,逃出那不见天日的茧壳,逃出那四方天地。

但追根究底,真正能救陆虞的只有他自己,他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世间水火之中,不该因为那些人而将自己埋没在深海里面。①

只有这样,他的桑桑才是真正自由的蝶,他能做的,就是永远陪在桑桑身边,见证桑桑的破茧为蝶。

“和我走吧桑桑,我想和你一起。”宋简礼握着陆虞瘦得过分的腕骨,看着他疲惫的眸,认真说。

陆虞想到了今天在楼下看到的人,忍不住问:“因为他们找到我了吗?”

“是。”宋简礼点头。

陆虞不理解,因为在他的日记本里写着,他是不被爱的那一个,“为什么要找我?我们不是陌生人吗?”

“对啊,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你永远也不要原谅他们。”因为陆虞容易心软,又太善良,他们会跪在地上求陆虞原谅,会说各种掏心掏肺的话,那都是他们拿准了陆虞会心软。

宋简礼害怕陆虞会选择原谅,所以忍不住叮嘱。

陆虞点点头,也认真说:“我觉得他们很可怕,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走。”

“简哥,你陪着我好不好?”陆虞得承认,今天晚上的那两个人很可怕,如果不是宋简礼出现在这里,他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宋简礼心里开心了很多,“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你现在和我走吧,我在C市买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可以永远住在那里。”

陆虞眼睛变得明亮了一些,他掀起眼皮,睫毛抖了抖,愣愣地看着宋简礼的眼睛,“永远吗?”

“永远。”宋简礼点头。

陆虞:“我们的房子吗?”

宋简礼继续点头:“对。”

陆虞反复去确认:“是我们吗?”

宋简礼再次坚定点头,他永远会乐此不疲地去回答陆虞的任何问题。

陆虞笑了起来,他那颗虎牙很显眼,他一笑看起来就洋溢着浓浓的活力,“简哥,你真好。”

他抱住了宋简礼,把头埋在了宋简礼的颈侧,感受着自己再一次不规律的心跳。

只有在宋简礼这里,它才像灌上了新鲜的血液,有了半分活着的气息,也只有这个时候,陆虞才觉得自己有真正的活着。

他在宋简礼这里闻到了新生的味道,他要……活下去。

天色已经很晚了,宋简礼很想现在就带着陆虞离开,但陆虞说他们搬家的动静会吵到邻居。

就让宋简礼留下来过夜,他看着宋简礼担忧的神情问:“简哥你在担心吗?”

“没关系的简哥,毕竟你在我身边不是吗?”陆虞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舒服,像缓缓的溪流,舒缓又随和。

一直以来,宋简礼充当的都是安抚的那个角色,如今宋简礼自己倒成了患得患失的人了。

他担心陆虞被那些人带走,也担心陆虞太懂事,选择再一次不告而别。

但陆虞这样认真地和他说话,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宋简礼才慢慢将自己的心放下了一些。

他暗笑自己太患得患失了。

所以点头答应了陆虞。

晚上宋简礼睡在了陆虞旁边的房间,两张床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墙,两颗心脏的跳动频率相当。

宋简礼这两天的睡眠质量都不好,对桑桑的思念一直萦绕在心头,闭上眼就是桑桑笑着喊他简哥的模样。

而今找到桑桑的喜悦不足以让他睡得安稳,反而因为前车之鉴,他睡得更不安稳了。

夜是宁静的,外面吹着很轻的风,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宋简礼觉得自己的听力一反常态地灵敏。

他好像听到了陆虞睡不着翻身的声音。

好像听到了陆虞压抑着咳嗽的声音。

又好像听到了陆虞掀开被子下床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的。

然后还好像听到了旁边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对!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了,他又要不告而别吗?宋简礼几乎是即刻就翻身下了床,房间漆黑不见五指,他踩空了地,膝盖在地板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但他还是忍着痛去打开了门,和客厅端着水杯喝水的陆虞四目对视。

看着宋简礼狼狈的模样,陆虞放下了水杯,小步跑到了宋简礼跟前,“我刚刚听到你房间有声音,你摔到哪里了吗?”

宋简礼松了一口气,他抱住了陆虞,喃喃:“还好,还好……”

陆虞不明所以,但感受到宋简礼莫名地慌张情绪,还是抬起手安抚般地拍了拍宋简礼的后背。

“做噩梦了吗?”陆虞小声问。

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害怕陆虞再次不告而别导致的,宋简礼就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嗯。”

“梦到你又要不告而别了。”宋简礼声音闷闷的,他以为陆虞又要走。

陆虞露出坦然的微笑,“我不走了,简哥,梦里都是假的呀,而且我已经变得勇敢了,我不会永远选择逃避的。”

“我知道,你让我缓缓。”直到将人实实在在地抱在怀里了,宋简礼才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了释放。

桑桑,你就当救我的命吧。

陆虞小声解释:“因为睡不着,就想起床喝一点水。”

“怎么睡不着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宋简礼松开了他,又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陆虞的精神气要比以前好一些了,但他身上还是有一抹很淡的孤僻感和疏离感。

就算宋简礼在这里,他仍旧不会对宋简礼彻底敞开心扉,宋简礼不喜欢这种感觉。

陆虞摇头,“没有不舒服啊,简哥你不要担心我,我吃点安眠药试试。”

宋简礼拉住了他的手,担忧的情绪快要从眸子里溢出来了,他看着陆虞说:“你一直有吃安眠药吗?不要依赖上它,吃多了不好,而且你还有吃其他的药。”

这确实是个问题,医生也和他交代过,尽量少吃安眠药,但睡不着其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想了想陆虞就说:“那我想和简哥睡,以前和你睡的时候,很快就睡着了。”

陆虞对宋简礼的心思昭然若见,他认为宋简礼是他很好的朋友,无关其他,所以他能够理所当然地说出让人遐想连篇的话。

看着陆虞澄澈又认真地眸子,宋简礼知道他是没有其他心思的,想太多的是自己,心不宁的也是自己。

所以当他和陆虞躺在一张床上,闻着陆虞身上那种淡淡的皂荚清香的时候,他才觉得这样很怪,他想和陆虞说清楚自己的心思。

那陆虞呢?会害怕他吗?桑桑以为最好的朋友,其实一直对他抱有这种道不明的心思。

当看见陆虞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时候,他又释怀了,睡不着的人因为他而安心睡着了,所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只要陆虞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就行了。

陆虞一只手蜷在两人的胸膛间,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宋简礼的衣裳,陆虞后来又瘦了很多,睡衣对他来说就有些偏大了。

所以借着床头的暗灯,宋简礼看到了陆虞精致漂亮的锁骨。

他呼吸平稳,不像起初在医院,有一阵没一阵的似羽毛划过般的微弱轻缓。

宋简礼静静看着陆虞的脸,要怎么样才能把陆虞养好呢?是否真的要将那些讨厌的人彻底从陆虞身边赶走呢?

当初他得知陆虞是因为陆城名跳的池塘,就没打算让陆城名好过了。

所以现在陆城名是他动手的第一个对象,让陆城名失去可以攀附的庄家只是开始,真正的报复还没开始。

至于其他人,只要桑桑不喜欢,他都会逐一让他们从桑桑身边彻底消失。

拜托拜托,让我的桑桑开心点吧。

宋简礼将陆虞拥紧了一些,陆虞真的很瘦,抱在怀里只有硌人的感觉,宋简礼把下巴轻压在陆虞的头顶,小幅度地蹭了一下。

感受到陆虞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颈侧,宋简礼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他这些日睡不好,如今和陆虞待在一处,居然也渐渐有了睡意。

所以很快宋简礼也闭上眼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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