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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就是为了他……”凌濛知道就是这样。

等岑妩的手离开少年的嘴,凌濛深呼吸了一口,说:“可是周闻要离开理县了。”

“什么啊?”岑妩没听明白。

她感到很突然,最近半个月周闻没怎么跟她见面,她刚考完,为着自己的前途也有很多事要忙。岑妩以为她跟周闻不是那种靠天天见面才能维持亲热的肤浅关系。

周闻前段时间去国外参加了一个摩托车比赛。岑妩怕影响他的比赛状态,跟他联系很少。

她想为他填杭大志愿的事也没告诉过他。

现在被她的小表弟凌濛这么说起周闻要离开理县,岑妩完全不能接受。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或者说,是周闻故意瞒着她,让她一点都不知道。

“那个一直来挖他去当赛车手的大小姐组了一个车队,她喜欢上周闻了,拼死拼活的要把周闻收入她的麾下,疯狂的给周闻画饼,发誓要把周闻捧成世界级的赛车手,周闻酒吧里的人说的。那个女的都缠周闻很久了,周闻最近终于答应了。”

凌濛告诉岑妩最近理县的顶流拽哥周闻的动态。

“他早就把摩托工厂的工作辞了。瘾酒吧前几天也贴转让告示了。就是你去杭城陪外婆旅游那几天。”

“……”

岑妩晶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为什么她刚填完杭大的志愿,就听到别人说他要离开理县了。

明明她是为了离他近一点。

“他想跟着那个女人去哪里?”岑妩脸色苍白,轻轻牵唇问。

“当然是想去做世界级的赛车手,被人捧到高处一辈子走花路。他本来就不是池中物,肯定会往高处走。”

凌濛崇拜的提起自己的偶像,他觉得语文书上写的少年自有凌云志,就是说的周闻。

凌濛很愿意去相信离开理县这个小地方,周闻一定会一飞冲天。

“以前是周老太太绊住他的脚,他不想走,最近那个老太婆不行了,听说就还剩几口气。周闻马上就可以自由了。反正也不是他亲奶奶。他能这么陪她走到现在,已经算是很善良孝顺了。”凌濛把自己得来的消息汇总。

今天他搬家,很多小伙伴来帮忙,凌濛都是从他们口里听说的。

理县最拽的混混要离开理县了。

有人见到这两天他天天坐明绢的那辆玛莎拉蒂MC20去看他住在敬老院里的奶奶。

他跟那个娇千金真的裹在一起了。

说到最后,凌濛才深深的叹气,“表姐,你跟周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高考前有一阵,你不是总去他在静霞路的房子里温书跟写作业吗?你别告诉我是他在跟你做辅导。他早就都不上学了。”

岑妩低垂着头,仔细想她跟周闻是什么关系,虽然那串钥匙丢了之后被周闻找回来,他们就时常在一起,但是周闻一直没开口让岑妩做他的女朋友。

也许岑妩其实依然还是其中一个被他随便玩弄,然后又不感兴趣抛弃的女生。

周闻此生最会的事,应该就是始乱终弃。

岑妩吸着鼻子问:“我去找找他。”

凌濛很懂的点头,“好,你去,放心,我不告诉我妈。”

世故圆滑,少年老成的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岑妩,冯燕珍前几天趁岑妩去杭城看她外婆的时候,带人去周闻的酒吧里闹事了,还叫了警察去。

冯燕珍这么着急的搬家,就是不想周闻跟岑妩继续在一起。

周闻那种危险的小混混,跟他在一起迟早出事。

但凡是为岑妩好的长辈,都会这么做。

*

岑妩撑伞再出去,冯燕珍在超市门口处理一些尾货,见到她撑伞,问:“妩妩去哪里。今天去学校填了哪个大学?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的行李收拾好没?”

“小姨,我先出去一下。”岑妩奔进倾盆大雨里,走进林越街,去瘾酒吧找他们的老板。

往常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在那儿了。

因为老板换人了,原来的员工也都不干了。

瘾的酒吧招牌正在被人换下,岑妩看了看那个不再亮起的招牌,心像是坠在了深渊里,问:“原来这儿的老板呢?”

“不开了呗,把店转出去了,转让费还要得巨便宜,才十万。着急要走。”对方回答。

“为什么着急要走?”岑妩问。

“傍上富婆了呗,要跟着富婆去外面的花花世界过好日子了。理县这种破地方呆下去,人都会呆废的。”几个装修工人随口胡诌。

不过确实是啊,这两天他们是看到瘾酒吧的前老板跟一个明艳似花蝴蝶的有钱女人在一起。

这个女人跟以往他身边带着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是一个真正有能力改变周闻生活的人。

岑妩很快又坐车去了静霞路的里弄楼房,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回应,最后,她才想起跟他打电话。

电话通了,岑妩吸着鼻子问:“你是不是要离开理县了?”

周闻沉默了几秒,回应:“对。”

他知道她也要走了,于是只能颓然回给她一个字的说话。

岑妩说:“要去那个明绢的车队里?”

周闻继续沉默了几秒,再回应:“对。”

明明是潮热七月,岑妩的心却冻上一层冰霜。

等她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周闻很渣的说了一句,“岑妩,我这样的坏男人不适合你,你太乖了。以后把眼睛擦亮,不要再跟我这样的人打沾染。”

已经染都染了,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电话还没断,但是两人再也说不出话了。

岑妩忽然听见男人那边有放鞭炮的声音,今天不是什么节日。

如果放鞭炮的话,一定是有什么红白事发生。岑妩想起适才凌濛说的话。

周老太太不行了。

岑妩立刻在大雨里坐车去了万年青疗养院。

见到男人穿着一身黑,在给周老太太办后事,人就是今天走的。在疗养院病房的过道里,还有一堆债主闻讯来找他还债,围着他要钱。

他站在他们中间,眸光冷淡如冰霜,面色沉暗若灰烬。

任他们怎么叫嚣,他都无动于衷,直到明艳照人的明绢挎着一个小方格菱纹包,踩着细高跟上前来,拿出笔跟支票簿来,龙飞凤舞的写下她的签名,一一撕支票给那些怒不可遏的人。

那些人拿了钱,很快就和颜悦色的走了。

路过岑妩身边的时候,他们说:“周闻这小子真厉害,居然真的傍上千金小姐了,这么多债,明绢一并给他揽了。不知道跟这个千金做了什么交易。”

“还能有什么交易,当然是皮.肉交易,去床上当这个大小姐的小白脸呗。”

岑妩听到这里,捏手转身走了,很后悔自己为何适才在志愿表下填了杭大。

雷阵雨在当晚七点停了,西边天空难得的出现了彩虹。

锁上已经是空空如也的珍贵超市的玻璃门,凌家一家三口带着岑妩在这一天离开了理县,迎着那片彩虹的方向前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岑妩在春天去了那个地方,在夏天离开那个地方。

要问这世上有哪个地方岑妩永远忘记不了,岑妩一定会说是杭城周边的一个偏远小县城,理县。

那里有地势险峻的青山,也有小桥流水的河畔;有最乱的世道,也有最强的安全感。

还有一个岑妩在年少时认识,带给她苦闷孤单的人生无限可能去改变的人。

“小姑娘,车到你的目的地了,请带齐东西下车。”

杭城夜雨飘摇,在岑妩看着车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还在兀自深陷回忆的时候,计程车司机已经把她送到了她的目的地,离杭大近的一条商铺街里,一家英式风格的咖啡馆。

里面坐着明绢,那个当初千方百计的将周闻从理县发掘出来,并将他培养成世界级顶流赛车手的贵千金。

“好的,谢谢。”岑妩付完车费,带着明绢送的礼服裙,走进咖啡馆里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