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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凑趣道:“可别是树杈、飞刀,公子早就见过了!”

她走向几个护卫,几人中,只有白霜和赤箭用长剑。白霜年长她几岁,人又温和踏实,更好相处。

但赤箭已先递了剑:“喏。”

程令雪只能接过。

一回头,发觉公子正看着她。

她稍顿,见他的目光淡得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这才没多想。

又同隔壁的老翁借了竹筏和粗长的纤绳。将长杆掷入水中,程令雪立在竹筏上,一团长绳往空中高高一抛,落而下被她用手中的长剑准确接住。

剑尖挑弄着长绳,那绳很快像活了般在半空盘旋,越转越快,只剩模糊虚影,宛如一条游龙。

那条游龙只听命于她手中长剑,长剑引绳,一转,一引,长绳化作的游龙入了水,肆意搅弄着流水,水波被搅出漩涡,跃起一尾被惊起的鱼。

两尾、三尾……

不断有惊鱼跃起,水波扬空。

见时机合适,程令雪使出全力,手中长剑猛一扬,游龙出水,长绳带起一股水浪,直朝着乌篷船而去!

亭松出于谨慎,立即上前护在公子身前,却被他拦下。

“不必。”

姬月恒看着袭来的长绳和水浪,心里升起隐秘的兴奋。

倘若这一道水浪里暗藏着杀气,长绳也被少年注入了剑气。

倘若少年是想借弄水行刺。

那该多有趣……

可惜他没有如愿,少年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那浪头打在船弦上,而绳则被少年剑尖一挑,随后像被抽去了灵气的木偶,软趴趴落回水中。

四下静默了一瞬。

“好!”

船上和岸边发出一阵叫好。

乌篷船轻摇,湿漉漉的船板上多了几尾被浪带来的鱼。

姬月恒垂目看着那几尾鱼。

好一会,他忽地笑了。

脑中浮现一张稚气的笑脸,等他再次抬头,江心的少年已不知所踪,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姬月恒微怔,随后发觉脚下船板上多了一道沉默的影子。

少年已安静地立在他身后,仿佛适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那衣角却湿了些,鬓发亦微乱,清秀的面庞仍泛着淡淡的胭脂红,那一双杏眼半垂,长剑被潮气晕湿。

四目相对,那人依旧拘谨,长睫轻扇,似受了惊的蝴蝶。和适才搅弄风浪时的飒爽截然不同。

姬月恒袖摆轻动,不知为何伸出的手又不知为何悬滞。

他散漫地掸了掸衣摆。

“很有意思。

“这些鱼,都装入瓮中吧。”

“竹雪这招游龙戏水真是新奇,公子都被你哄笑了!”亭松把船板上仍发晕的几尾鱼装入瓮中,越发好奇,“是是卖艺班子中学的么?”

程令雪本在回想公子那怔忪的神情是何含义,听到这话也恍了神。

她眸中的光黯下瞬息。

这一招自然是师父教的,师父教她剑术和轻功,教师姐易容和变声。师徒三人闲时卖艺,雇主来活时,则会借这些戏法吸引想去探查的那些大户人家注意,好接近他们,方便打探消息。

那会师父脾气暴躁还贪财,但不屑于钻营人情世故。那次被权贵陷害,从青州归来九死一生后,他的武功尽废,杂耍的本事也荒了。

师徒三人不再卖艺,她也不再耍这些戏法,除去两年前那一次……

出行这几日,她发觉公子的这些护卫没她想像中那么不成气候,武功好、性子也逗趣。相比之下,她显得尤其无趣,又有赤箭在威胁。

除了这,她想不到别的能让公子记住她、好更快信任她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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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们还在议论那出水戏,他们能看出竹雪是靠借力打力而非内功,但感官的刺激本就浮于表面。

足够少见,便足够惊艳。

江岸上,游人亦皆在概叹适才那一出舞绳弄水何等新奇。

一蓝衣公子摇扇称奇:“两年前本公子也在青州杜府见过一次这样的杂耍,只觉尚可。不料今日再看竟头皮发麻!之前听说那厮一个富家公子居然对个戏子动了心,听说还因为那戏子和他钱家表妹翻了脸,我原本不敢信,如今看来,他倒是真是个风流人!”

身旁几个年轻公子附和地笑了,笑到半忽然呆呆望向江面。

蓝衣公子随之望去,见江中一艘船上跃出十来个身轻如燕的黑衣人,持着剑,齐齐朝江心的乌篷船飞去!

他潇洒地一合折扇,惊道:“又来一出,可真是妙——”还未“妙”完,散漫的声音猝然变得惊颤。

“杀、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