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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对方的面,双双想歪了◎

殿内。

长公主正趴在榻上, 下巴搁在一个软枕上,任崔寄梦给她上药,长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软枕上的金丝绣线。

崔寄梦小心翼翼地抹着药, 一面不时留意殿下的神情。

她总觉得回来后,殿下格外轻松, 仿佛解决了缠绕多年的心事。

“想什么呢, 这么出神?”长公主留意到了, 轻声打断她。

崔寄梦也不隐瞒, 如实说来:“回殿下, 我只是好奇,殿下摔落山崖非但不难过,反倒像有喜事一样。”

长公主笑了笑:“算是吧。”

她声音有些虚弱:“本宫曾有个故交, 起初关系和睦,后来彼此憎恶,多年后才发现是一场误会, 不过事过境迁, 误会是否解清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宫发觉自己记恨此事这么久, 不过是因为内心不平衡, 想压对方一头,想来对方也是。”

“只是结局叫人哭笑不得, 相互之间耿耿于怀这般久, 到头来发觉是因为当年彼此太骄傲、还不长嘴。”

见崔寄梦听得一知半解的, 长公主笑着道:“那些陈年旧事说清了就罢了, 你还年少, 不必琢磨这些, 只要记着凡事随心而行便可。不过本宫倒是没想到你这孩子看似柔柔弱弱的,不善诗书丹青,骑术倒不错,还会玩弹弓,真是深藏不露啊。”

殿下突然注意起辈分,不喊崔妹妹,崔寄梦松了口气:“幼时阿娘还笑我,说我字儿写得张牙舞爪,不像个姑娘家。”

长公主莞尔笑了:“当年你阿娘最怕骑马了,平时清冷不可靠近的人,跟你那大舅舅是一个路子的,可一到了马上就吓得跟只小白兔一样。”

崔寄梦讶异,从前殿下提到大舅舅总是不屑,冷嘲热讽,这会的语气反倒像是说起一位老朋友般,更让她惊讶的是阿娘害怕骑马的事:“我记得爹爹喜欢带阿娘去骑马,阿娘似乎也挺开心。”

说完想起玉朱儿指认爹爹给阿娘下药的话,黯然转移话题。

长公主并不知道后来崔将军被攀咬的事,只忽然一拍枕头:“我想起来了!你娘和崔将军在那之前有过过节。”

崔寄梦怔住了。

长公主因这一动,牵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仍不忘闲聊:“那年秋狩时,你阿娘刚学会骑马,就和你爹的马迎面碰上,惊得险些坠马,从此对马害了怕了。”

说罢她好似恍然大悟,不顾疼痛道:“你说,崔将军不会是那时候瞧上你阿娘了吧?啧,我就说他这人看上去一表人才,其实有些坏劲儿在身上!”

长公主越说,崔寄梦越是觉得玉氏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在她印象里,爹爹的确有些痞气的坏,时常给阿娘使坏。

正走着神,宫?璍婢通传,谢泠舟来了。

提到儿子,长公主面上流露出些微暖意,语气更是柔和了些,嘱咐崔寄梦:“本宫累了,你替我去招待他吧。”

“对了,方才我听宫婢说他似乎受了伤,这有瓶膏药,你带去给他。”长公主叮嘱完,勾了勾红唇:“记得盯着他抹药啊,这孩子总是嫌麻烦,会偷懒。”

崔寄梦拿着膏药去了,走到谢泠舟跟前时,大表兄竟怔了怔。

他凝眸看着她,好像好多年没见过面,崔寄梦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一悸。

她低着头走到他跟前:“殿下说,表兄受了伤,让我盯着您抹药。”

谢泠舟记得他一直在人群后方,长公主应当未看到他受伤,他顿时会意,接过崔寄梦手中的瓷瓶,随她到了配殿里。

崔寄梦一心记着殿下让她盯着表兄涂药,兢兢业业地立在谢泠舟跟前,直到他褪下外衫才想起要回避,慌忙转过身。

谢泠舟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笑了笑,兀自褪下外衫:“表妹不看我,如何敦促我涂药?”

被大表兄这一问,她竟觉得他说的在理,慢慢转过身,却看见他正解开中衣。

不禁想起梦里他站在上方,目光深沉,居高临下褪去外衫的画面,而后慢慢附身,重重覆压下来。

崔寄梦倏地转过身,声音都软得发虚:“圣人云,非、非礼勿视……表兄涂完告诉我一声就行。”

谢泠舟看了看她通红的耳根子,不再捉弄她,将药粉撒在伤处。

伤处经药粉一刺激,一阵尖锐的痛从肩头传出来,他猛地蹙眉:“嘶呃……”

这一声让崔寄梦浑身一抖,险些站不稳,梦里他也曾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但是很模糊,如今听了个真切,好像离梦境更近了,只觉大表兄似乎来到了身后,唇贴在她耳际,闷哼声伴随着灼热呼吸拂过,发带从后垂到眼前,在来回地晃。

可当她略微侧首,用余光偷瞧时,见到他的袍角依旧在离她半丈远的地方,月白的颜色很是神圣。

是她心思不纯净了。

夜深了,谢泠舟念及崔寄梦今日骑马疲累,便起身要离去,走前把谢蕴带来的药交由她让她转交长公主。

又拿出另一瓶膏药,嘱咐她:“舒筋活血的药膏,回去让侍婢替你揉揉,你久未骑马若不留心些,只怕明日站都站不稳。”

崔寄梦红着脸接过,其实不必他提醒,她现在就感觉腿根因骑马分外酸痛。

像是一根树杈,硬生生被握住两端,再将其压开,压至根部平直。

稍后回到殿中,崔寄梦照着大表兄所嘱咐的,让采月代为揉按。

这药膏揉上去就会发热,热意能持续许久,因她太累了,未待采月揉完药便倒头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有一只热乎乎的大掌在替她活血化瘀,力度很重。

她不禁嘤咛了一声。

随即身后有个声音,轻轻笑了一声,她不敢回头,问他:“涂好了么……”

“还有一处未涂。”谢泠舟淡淡道,将药膏揉入,手时轻时重,慢的让人难挨,可药膏非但未被肌肤吸收,反而好像更多了,湿哒哒黏糊糊的。

她闭着眼按住他:“不……不劳烦表兄了,我累了,睡一觉就好……”

说罢陷入沉沉的睡眠,半睡半醒间腿间又在痛了,崔寄梦只好自己给自己抹药,但梦里她没轻没重的,不留神擦到了边上的一处,不禁倒吸一口气。

惊吓地睁开眼,已是大白日,青纱帐内朦朦胧胧的。她低头一看,惊慌失措地收回自己的手,手僵硬地悬在半空,纹丝不敢动,好似那不是她自己的了。

采月过来时,就看见崔寄梦呆呆坐在榻上,一张小脸潮红,正嫌弃地看着自己抬起来的手,秀眉皱得快能拧死一只蚊子。

“小姐,盥洗的水备好了。”

崔寄梦从榻上弹起来,快步到盥洗架子前边,将手浸入盆中仔仔细细地洗。

采月笑得更无奈了:“小姐是梦见摸了什么脏东西么?”

崔寄梦受惊了般,看着采月,半晌才心虚地应道:“没……没有。”

她换上长公主殿下为她准备好的月白色骑装便去了马场,刚到马场就怔住了,今日大表兄穿的,也是月白色的衣裳。

好在二表兄和同僚有约去了山中狩猎,崔寄梦松了口气,继而意识到她又在多心了,她和大表兄请清白白的,不过是衣裳颜色一样,何至于这般心虚?

谢迎鸢见着她,兴冲冲迎了过来:“表妹,今日你教我玩弹弓可好?”

崔寄梦欣然应下,可惜谢迎鸢没有耐心,学了几回总是失手,颓丧作罢。三人便四处游玩,来到一处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游鱼来来往往,谢迎鸢兴冲冲拿了根木棍要戳鱼,忽然瞧见河里有只巨大的河蚌。

护卫上前将河蚌捞出来,谢迎鸢诧异:“此处竟生有这么大的蚌,里头会不会有珍珠?”

说着她让护卫打开河蚌,蚌丰厚肥美,壳内果真有个大大的鼓起,确实像藏着珍珠,谢迎鸢更期待了。

崔寄梦亦好奇地凑过来:“真的会有么?我还从未见过长珍珠的蚌呢!”

谢泠舟见她有兴趣,从护卫手中接过河蚌,亲自上手,拇指在那可疑的鼓起处摸索一番,平静道:“是个肉瘤,并非珍珠。”

他本是无心之说,一垂眸瞥见崔寄梦异常发红的耳尖,当即领悟了。

而崔寄梦目光落在谢泠舟修长白净的手上,只觉那手是按在她身上,耳尖越来越红,慌乱间,不慎对上他的视线。

往日她很少能读懂大表兄内心想法,但那一刹,崔寄梦无比确认。

他们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霎时间两个人都想移开目光,但都为了显得自己坦然,强装从容和对方对视。

像是在比谁定力更足。

谢泠舟喉结微动,若不留神几乎看不出来,偏偏崔寄梦看到了,她眼睫猛地扇了扇,迅速扭头错开目光。

谢泠舟亦是。

可这一番刻意地岔开视线后,他们双双意识到,自己输了。

谢泠舟倒是从容,垂着眸收回手,将蚌扔回河里,就着河水细细净手。

他特地去净手的举动,让崔寄梦更是乱了心神,双手在衣袖下发抖,但面上却依然学着大表兄端出一副俗欲不侵的模样。

没一会,谢泠舟洗去手上腥气,边往回走,边用帕子仔细擦干双手。待慢条斯理做完这一切,瞧见崔寄梦立在一旁,神色淡然,可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望着那红得可怜的耳垂,谢泠舟失笑,他梦里梦外都教了她不少东西。

偏偏她只学会了如何装正经。

在河岸不远处的树影后,有人将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尽收眼底。

赵昭儿眸色慢慢黯淡下来,她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阿鸢表姐和崔表姐正好奇地盯着一个河蚌,而大表兄立在岸边,拿着河蚌摸索着,转头和崔表姐对望了好一会。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看到大表兄趁寄梦表姐低着头不留意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勾起唇角。

她从未见过表兄那样笑。

赵昭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的一身白色骑装,顿时觉得这身衣服很是多余,调转马头黯然往回走。

谢迎鸢没赵昭儿那么细心,她一头雾水地看了看两人,兄长和表妹方才对视了好一会,究竟是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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