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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公司大厦,裴景臣先开车把陈灿灿送到学校,陈灿灿下车时问裴景臣:“苏清词花粉过敏吗?”

裴景臣说不过敏,陈灿灿就让他等一下,然后一路小跑进了一家花店。裴景臣轻轻一笑,看向车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前方红绿灯交换,人群过马路,有牵手相伴的情侣,有推婴儿车的宝妈,有遛狗的老爷子,形形色色,好多好多人。

夕阳染红天际,静谧的黄昏让心头徒增空寂与悲凉。

日落了。

那种感觉又来了。

裴景臣心有余悸的慌了一下,随着暮色降临,火红的夕阳将余晖洒落人间,那瑰丽过后便是无边无尽的黑夜。

恐惧,紧张,裴景臣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只对那无数个失眠之夜不寒而栗,对空荡荡的房子胆战心惊,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和冷。

几乎是一瞬间,裴景臣呼吸加快,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慌乱不安,冷汗如千万只蚂蚁攀爬上脊背。他感到喘不过气,好像有团棉花塞住了气道,想张嘴呼救,喉头处却有梗塞感。

“哥,我随便买的满天星。”陈灿灿站在车外说,“替我送给苏……哥?哥你怎么了?”

裴景臣失去所有支撑,上半身整个瘫软在方向盘上,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当他转过头来时,面色惨白的吓人。

“没事。”裴景臣反复深呼吸,陈灿灿已经绕到副驾驶,紧张的追问他身体哪不舒服,还要叫救护车。

裴景臣深吸口气道:“抽屉里,白色药瓶。”

陈灿灿赶紧照做,问裴景臣要几片,然后再拧开一瓶水给他,等盯着裴景臣吃完,他才看向手拿的药瓶,□□,主要用于焦虑、紧张,激动,也可用于催眠或作为抗惊恐药。

陈灿灿大惊失色:“哥,你怎么吃这个?你有什么病吗?”

年初时,苏清词刚从ICU出来不久,裴景臣从公司到医院两者兼顾。上午去公司上班,开会,中午回家亲手烹饪营养餐给苏清词送去,然后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最开始他是陪住的,后来怕自己吵到苏清词,就在他病房隔壁单开了间休息室作为临时书房。

彻夜失眠,与其干熬着,不如爬起来工作。可越是工作越睡不着觉,结果就是通宵。裴景臣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唯恐猝死,于是他偷偷找了心理医生。

重度焦虑症。

说出去定要被人笑话心灵脆弱吧?裴景臣也笑话自己不堪一击,可他无能为力啊,就是紧张,就是害怕。

含糊其辞的打发掉陈灿灿,让他不许往外说,不许告诉任何人。平时的陈灿灿习惯了裴景臣的随和,可这个亲哥哥要是真严厉起来,也足够高中生毛骨悚然的。

裴景臣等到症状缓解,开车前往医院,在进病房前深呼吸,理了理衣领,再狠狠揉把脸,用嘴唇牵动面部肌肉做出“笑”的表情来,神色轻松的推门进去:“清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