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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湖了?

这话说的!

好吧!也确实是老江湖了。

谁知道这位老爷子转脸就说了:“人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你这倒是胆子挺大,下结论敢说的那般笃定。老侯刚才说的是什么都听见了吗?”

老侯是说小胡子,原来小胡子叫老侯呀。

他说的,她自然是听见了的。

这老爷子这么一问,林雨桐明白,他是指老侯刚才说的‘隔辈人’。这‘隔辈人’是说这老大妈要添孙辈了,至于究竟是家孙还是外孙,人家可没明说。但是有了这个引子,那老大妈倒是先说了:“儿媳妇有喜了,大仙给算算,是男孙还是女孙呀。”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放心,不管男孙女孙,给的钱是一样多的。”

意思林雨桐明白,就是叫学老侯不肯清楚的先说出来这个有喜的是儿媳妇。

白衣教训说:“大部分情况下,这做婆婆的多半是给儿媳妇算的。但也有特例……若是这个特例就叫你给碰上了呢?就这一点出入,就能砸了你的招牌。”

这话当然也是有道理的。

“砸了招牌倒是小事,这不过是给人看相罢了。人家虽花了这一份钱,可如今这世道,信这个信的很真的,却几乎是没有的。所以,便是错了,也误不了大事。可就怕呀……”

怕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看着徒弟道:“就怕自以为能看透别人命格的人,仗着天赋异禀,有了几分依仗,便笃信依仗。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二课——天眼也是眼,是眼睛就都有被蒙蔽的可能。”说着,严厉的看了林雨桐一眼,“记住了吗?”

“记住了。”林雨桐这次心里真的警惕起来了。老爷子这么郑重的说这事,很可能便是他曾经因为这个吃过大亏。那这便是经验之谈了,更该重视才对。

白衣见这徒弟还算受教,心情又好上两分,低声问说:“你说那是儿媳妇有喜,可还有别的判断?”

当然有!

林雨桐又指了指天桥另一边一栋高楼的位置:“您看,这大妈是从那个超市出来的。超市的上面,是购物广场。”楼外面挂着的大幅的招牌,还有各个商家挂出来的大幅海报,“三楼是男装……”说着,她回过身来又指了指这大妈的另一只手,那只手里除了超市的购物袋以外,还有一个绿色的布袋子,看包装袋的规格,便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衣服,“而且是内衣……”

白衣点头,三楼外悬挂的一副广告牌上,就有一个年轻的男明星,秀着浑身的肌肉,穿着一个黑色的内裤的图片,广告牌的下面,便有这种绿色的包装袋包装出来的样品图片。

林雨桐就说:“这是国内知名的内衣品牌,很受年轻人的追捧。”

白衣便明白了,有当妈的给儿子买内裤的,没有做丈母娘的给女婿买内裤的。

林雨桐就接着道:“您再看着大妈的穿着,身上的衣裳就是路边那种十五块买一身,看着像是是丝绸缎面,穿着瞧着也凉快,可一点也不吸汗。脚上的鞋还拖鞋,丝袜都滑丝了……再看看距离这里最近的住宅区,看着近,可其实大门却是朝那边开着的,从小区出来,得绕出一站多地去,才上天桥下天桥去超市,这一点距离,偏公交站没有顺路的,所以她是走着来去的。路边有摩的,三站路之内,都只收一块钱。这一块钱都舍不得……你猜她会花钱把他家老头从里到外打扮的光鲜亮丽吗?”

不会!

这话当然听着也很有道理。

可白衣却反问一句:“许是人家俩孩子,一儿一女呢。闺女要生了,小儿子可能还没结婚。”

所以,那些婴儿用品是给闺女家买的,内衣是给没结婚的儿子买的。

林雨桐一愣,这种情况当然存在!以自己的脑子不会考虑不到,可为什么自己就笃定的认为人家只一儿子,根本没考虑过第二种甚至是第三种可能呢?

白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

林雨桐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此时大妈已经问完了,也没注意老侯是怎么忽悠的,然后这大妈一脸喜色的往回走。一看那表情,林雨桐马上就嘀咕:“只怕要白欢喜了,这一胎是女胎。”

这么一想完,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惊疑不定的看向老爷子。

就见白衣的眼里涌出一股子狂喜:“果然……果然如此……”这种喜意几乎是按捺不住要喷薄而出一般。

连那边赚了五十块钱正一脸喜色的拿着绿票票嘚瑟的老侯都注意到了。

林雨桐赶紧拉了拉老爷子:“走!咱回去说话去。”

“走!”白衣健步如飞,拉着徒弟就走。结果下了天桥,这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去的方向,在两人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之前算命的大妈。

白衣拉着林雨桐路过人家,然后低声吩咐她:“回头去看,告诉我你从她的脸上都看到了什么?”

林雨桐如他所言去看,初一看,自我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盯着看了足足十秒,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这大妈的脸在她的眼里可以用‘开了染布的作坊’来形容,那眼角是黑的,鼻子是紫色的,嘴角又隐隐泛着黑色。其中还夹杂着这样那样颜色的痘痘,这各自代表什么林雨桐也不是很清楚,她这么盯着大妈看,将人家已经看的不自在了。她这才收回了视线,可却垂下了眼睑,紧跟着却摇头:“没看出什么呀。”

活了那么大岁数,除了四爷,想叫她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将所有的底牌都掀出来给他,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白衣停下脚步,认真的看林雨桐。见这姑娘一脸的疑惑,无辜的看着他。

他有些焦急:“怎么会没看出什么来了?”他指了指那大妈,“脸上没有哪个痣有颜色?或者是脸上的某一块看起来脏脏的……”

“你的脸才脏呢?”大妈被这师徒俩指指点点的,这会子浑身都不得劲。小姑娘看看也就罢了,这老东西看着斯斯文文的,却对着大老娘们指指点点,能是什么好人?她还好心的问林雨桐:“小姑娘,这人你认识不?可别轻信人,如今这老男人,越老越不是东西……”

林雨桐摆摆手:“谢谢大妈,这人我认识。”

大妈一路走一路回头,嘴里还骂骂咧咧。可这老爷子好像全没注意,自己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纠结的不行,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怎么会不一样呢?怎会不一样呢?师祖当年留下的手札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师门真就得落入……之手再无回天之力?”他说着,便面色铁青起来,精神好像有些癫狂之态。

林雨桐心下骇然,这果然,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这平白无故的收自己为徒,是为了他的师门。他隐姓埋名低调了三十年,可见对方的能力如何。他竟是把大事寄托在自己身上。

学了人家的东西,就要受这个因果。这一点上,林雨桐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留一手留惯了,她确实是不想把这些奇异之处说给对方听。而且,刚才他的话里,是问自己是不是看到有其他颜色痣或是某一片脏脏的。可见他对那位师祖的天赋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种情况跟手札上应该是有些差别的。

或者说,那位师祖也没有自己如今这般的异能。

那么自己是不是能隐瞒绝大部分,向他透漏一小部分呢。

想到这里,她就盯着老大妈的背影愣神,好像又有新发现一般,得有一分钟了,她才扯了扯老爷子:“师父……师父……我好像看到脏脏的了……”

“嗯?”白衣反抓住林雨桐的手腕:“哪里脏脏的?怎么一种脏法?”

林雨桐回忆了一下:“眼角……”她在她自己的眼角指了一下,“这里,有些黑……我也不知道准不准,有时候眼线笔不好用,眼角眼底都是黑的……”

白衣狠狠的拍了徒弟一下:“之前还说穿着十五块钱一身的衣裳,脚上的丝袜都滑丝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化妆,那必然不是染黑的……”况且,“你师傅我不瞎,人家脸洗的很干净!”说着,他面色严肃起来:“记住,你指的地方那叫奸门,又叫夫妻宫。夫妻宫暗沉,颜色不深,她老伴儿去世不算久。”

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五枚铜钱来,在手心里摆弄了起来,三两分钟之后,他停下来:“你看对了,她丈夫去世不满一年。”

林雨桐就试着问:“那子女呢?”

白衣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独子!”

林雨桐脸上就有了几分若有所思,“独子呀。”

白衣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笑:“你之前是不是看过像是易经玄学之类的书,对这一行的一些术语不算是一点都不了解。”

当然读易经,还认真读了。若不然,凌波微步就练不了。

“这跟我现在……有关系?”林雨桐自己都不确定。

“你想想,你是为什么那么笃定,对方有儿子没有女儿的。而且,儿子还只一个!”说着,白衣摆摆手,直接走人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儿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下次上课咱们再说。”说着,就直接拦车,出租车都停在边上了,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本来三天后该上课的,我要出门一趟,倒是不急了。下周吧,下周的今天,你去图书馆楼顶的储藏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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