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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梅在宿舍里转悠:“你们说……这人是不是贱皮子。不练了,浑身都难受!不行,我得在院子里跑两圈……”

林雨桐到底是开口叫住了她:“休息就休息,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次考察。执行任务期间,你改不了忍不下你这种习惯,这岂不是要露馅?

白雪梅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躺床上蒙住被子睡觉去了。

充实惯了的人,这些闲着确实容易发慌。林雨桐倒是不慌,心里却嘀咕着,这是不是该放她下山了。

果然,第二天八点到礼堂的时候,胡木兰站在台上,“今儿是你们四个的结业典礼……多余的废话就不多说了,上来!”

上去便是授勋。

毕业了,直接给了个少校军衔,林雨桐心里莫名有些惊诧。

四个人的典礼,结束的很快。完了之后,白雪梅左右看看:“老师……我们这是要分配任务了吗?”

这一行,出去的大部分都是有固定去向的,比如工作太太。这种就是陪同大特工去沦陷区工作,帮助对方潜伏和隐蔽。再比如,色|情间|谍。靠出卖色|相换取情报。

这两种,可都不是很好的去向。

最好的去向,其实还是在jun统各个区或者站,工作都在明面上,相对来说,危险系数是最小的,也是最惬意的。

还有一种,比不上在内部工作,但比工作太太和色|情间|谍要强,那就是被派遣到g党内部,包括军、政、警署等部门,对d内进行必要的监视。

而最危险的工作,便是去敌对方潜伏或是执行类似于刺杀谍报之类的工作。

胡木兰花了这么多心血,亲自授课,自然不会养几个交际花去套情报,更不会去给谁做工作太太。因此,林雨桐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用她们。

此时,她倒是希望能有个类似于刺杀这样的危险行动。越是危险系数高,她越是有机会假死脱身。

胡木兰这次对白雪梅的擅自发问没有斥责,而是道:“如今国难当头,你们也算是学有所成。做为军人,就该到属于你们的战场上去。”她示意副官:“这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都看一下。我在这里等你们凯旋的消息。”

说完,人直接就走了。只留下副官递给四个人一人一份资料。

这是一份刺杀名单,名单上一共六个人。前两个,赫然是rb第十三军团的一位少将和一位大佐。而后四个,都是在汪伪政府任职的大汉奸。

发下去,副官耐心的等着,估计她们大概能捋一遍了,就问:“还有没有问题?”

资料很详细,看过之后,就必须销毁。林雨桐翻了一遍,都记在脑子里,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看着几张纸燃成灰烬。

其他几个人稍微迟了一点,也都一样,记住,然后销毁。

“那你们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候以后,你们小院的门口集合,会有车等你们。”

再回去院子,宿舍里就多了四只箱子。箱子上面放了一套衣服,一个皮夹子。

林雨桐先看皮夹子,里面是一些法币,一些美元,另外,便是身份证明通关证明良民证等等证件。而这个证件上,姓名这一栏,填的是童小玉。

她把皮夹子合上,然后换衣服。衣服是蓝色的棉布旗袍,鞋是黑色的偏带布鞋。箱子是藤编的箱子,看起来也比较旧了。打开箱子,里面也就是换洗的衣物,几本书,再没有别的。

她把衣服换上,这样的着装就不能涂脂抹粉了,也不需要什么首饰。她把头发编成辫子,用手帕扎起来打成蝴蝶结的样子,自然的垂在脑后。

镜子里的姑娘肤色算不上多白,这跟整日里训练有关系。但眉目长的还算是不错。这一打扮,像个学校教员似的,文文静静的。

那边冷子秋,打扮的比林雨桐还寒碜。上身一件蓝底碎花的小袄,下身一条靛蓝的裤子,裤子打着绑腿,穿一双老布鞋。箱子是木箱子,看着笨重的很。她连木箱子也不要了,叫副官去拿快布过来打成包袱背在身上算了。头发也编成辫子,又把毛线取了一截在地上蹭的又脏又旧了,才拿起来抖了抖灰尘,把辫子发梢一圈一圈的缠起来。

与之相比,另两位就打扮的富贵多了。

王曼丽一件鹅黄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个小坤包,戴着一顶女士礼帽,胳膊上戴着名表,摩登的很。

白雪梅是一身绚烂的旗袍,首饰带了好几件,像是哪家得宠的小妾。

时间到点,各自带着东西转身就走。这里,还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到了院门口,车已经到了。但除了车子,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教官李可儿,一个是胡木兰的参谋许丽丽。

这两人在不奇怪,可两人这一身打扮?

衬衫背带裤马甲,换了一身便服就罢了,还一人一只皮箱。

李可儿面带微笑:“第一次出任务,胡长官不放心你们。叫我们跟着,给你们掠阵。怎么?不欢迎?”

呵!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这哪里是掠阵。这又是一次考核。

跟来的这两个,是来监视的。

李可儿不管四个人怎么想的,只道:“六个人目标太大,咱们分头走。你们看自己分组……”

四个人分两组,手心手背最公平。

林雨桐和白雪梅一组,冷子秋和王曼丽一组。李可儿指了指林雨桐:“我跟她们一组。”她说着,就招手,车从一边缓缓的滑过来。

白雪梅低声道:“不带武|器吗?”

“什么?”李可儿扭脸问了一句,虽然面上带着笑,但语气已经很危险了。

边上的许丽丽才道:“到了地方,武器有人提供,这一路上到处是检查站,带着武器不方便。”

白雪梅这才不敢再说话了,默默的跟林雨桐并肩站着,一眼一眼的看她。

李可儿先上了车,林雨桐和白雪梅就跟了过去。跟其他人没有道别,没有说再见,甚至连碰头的方式都没有约定,就各自离开了。

都是受过特训的,事先约定这种事,太危险了。至于到时候怎么联络,看情况而定。

上了车子,李可儿在副驾驶上,林雨桐和白雪梅坐在后面。外面座椅的靠背上,挂着两个眼罩。得嘞!啥话也没有,带上眼罩吧。不该看的别看。

这里是大山,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到了半山腰,跟其他山峰接壤的地方,道路纵横,岔口很多。不要试图记路,在这里是记不住的。

在车上大概得有两个小时,车子才停了下来。摘了眼罩,县城便在眼前了。

听口音,这是川省。城外繁华,一眼就能看到火车的轨道。

三个人,在小县城吃了饭,然后直奔火车站。从重青到n京,从国统区到沦陷区,又都有非同一般的政治意义的城市,这个时期是不能直达的。只能从这里买票,先去沪上,然后再转道。

其他另一组是怎么走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全程李可儿也不给指示,说跟着,就真是跟着。白雪梅嘴上嘟囔:“带的钱不够呀。我这一身打扮,怎么着也得包厢吧。”

可钱就是不够呀。

三个人路上不能离的太远,还不能走的太近,至少看起来不是一伙人。

林雨桐把她要走的路线说了,然后三个人分别买票。

李可儿两只眼睛有一只半是盯着林雨桐的,来之前胡长官叮嘱过了:“……若发现有潜逃迹象,格杀勿论!”

在胡长官眼里,这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天赋也过人。可偏偏……当初人家是被绑来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看不出来。

她见对方一身质朴的打扮,在人群里,尤其是有男人从身边过的时候稍微瑟缩了一下,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个没出过门的小姑娘。她拎着皮箱,在车站买了烧饼馒头,酱菜,甚至是竹筒,就那么抱着,一路上了火车。

三个人的座位在一个车厢里,不挨着。

白雪梅上了车就奔着餐车去了,然后再没回来。以她的能耐,诓骗个男人带她去住包厢,给她另外开个包厢,这都不是难事。她吃的是牛排,喝的是牛奶,饭后还有水果甜点。林雨桐呢?烧饼馒头就着酱菜,渴了就拿竹筒去接开水喝。

李可儿注意了一路,愣是没挑出半点的差错来。

可林雨桐这一路上,实际上收获了不少东西的。比如对面的男士在看报纸,报纸上的日期,是一九四四年九月三日。报纸上的时间是准的,可火车上的报纸时效性没那么高,可能拿的是之前的旧报纸,但相差也差不过一周去。所以,如今该是四四年的九月。

这样的世道,四爷要找自己,自然不会漫无目的的找,如果条件允许,他会赶往言安,甚至是去当时住过的渭河边的小屋子等她。当然了,这是最好的情况。可若是情况跟自己类似,也有许多身不由己的话,还不定在哪里飘着呢。

如今都已经是四四年了,抗战还有一年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