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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坐飞机算不上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战争年月, 哪天没有从天上掉到地上的飞机。尤其是遇上气流, 颠簸起来那才叫惊心胆颤。如今用的客机还是吴先斋借来的,中途起起落落的要加油,麻烦的很。站长太太一路上是喋喋不休, 因为这一趟走的确实是不平顺, 刚颠簸完, 还没缓过神来呢,又得降落。要知道,对于不常坐这个又有些晕机的人来说, 起飞和降落是最难受的。

林雨桐和四爷, 两人都是把降落伞检查了再检查。要真是死在意外事故中, 那才是真冤。

吴先斋被吴太太烦的不行,“你就少说两句,闭目养养神。你要再这样, 下次不带你出门了……”

“不出就不出!”吴太太捂着胸口:“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吴先斋不理她,扭脸跟林雨桐道:“林主任,我知道你有几个故人要见。下了飞机, 就放你假,先休息几天, 若是有什么事,我叫楚秘书去接你们。”

林雨桐就笑:“站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会看着找找机会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我懂。”

吴先斋就笑:“我就知道, 带你出来是带对了。”他还大发慈悲,“汝清啊,你就跟着林主任吧。说做个护花使者吧,以林主任的本事也没你的用武之地。你就帮着跑跑腿,做好服务工作。”

用人还挺舍得下本钱,这把四爷都舍出来了。

四爷只笑笑,没说话。

林雨桐就斜着眼睛看:“这是愿意啊……还是不愿意啊……”

吴先斋就侧脸看四爷,楚秘书知机的接话:“肯定是愿意……愿意的嘛!之前咱们金主任还打听着买鲜花……”

“哟!花我可没见着。”她语气越发的嗔怪起来了:“那这是送谁了?”

楚秘书忙道:“我能作证,金主任真买了,但给冻坏了,没好意思送您,这不是又出差了吗?”

话题就给岔了过去,下飞机,就有人来接。

有接吴先斋的,也有接林雨桐的。

接林雨桐的是冷子秋,她如今是总tong府的人,有牌面的很。车子崭新不说,也排在吴先斋的前面。

远远的看见林雨桐,她就迎过来。

分别时间不长,彼此见了面也没别的话,相互一个拥抱,彼此拍一拍对方的后背,不是不说话,是什么话都可以省略。

林雨桐才要说跟冷子秋介绍其他人,她就抬手制止了,然后看向吴先斋:“吴站长,我是奉命前来接妖狐的。老板召见,马上。”

啊?

以为这次出来自己就是跟一个闲差的,可如今听冷子秋这语气,这绝对不是闲差那么简单。

吴先斋一脸肃容:“既然是老板召见,那就请吧。不用这么客套!”

林雨桐才转身,又一辆军车呼啸而来,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一行人跟前,从上面下来一军官,把众人扫了一眼之后,就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金汝清。”

找四爷?!

林雨桐看四爷,四爷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金汝清。”

“金主任。”对方很客气,然后递过去一份公函:“你看一下。”

这是一份借调令,军部后勤处发的。

四爷看完,就将借调令给吴先斋看,其实是为了方便桐桐看见。

吴先斋愣了一下,就道:“既然如此,就赶紧去。不要耽搁了!”

四爷将桐桐的箱子放在她的脚边,拍了拍她的胳膊,手指在她的胳膊上滑下,滑下的长度长短不一的,这是说:军需,勿忧!

是说借调他是为了跟军需有关的事宜,不需要担心。

他在平津站处理后勤的工作,颇有些独到之处。想来,必是因为这个缘故。

人坐着军车走了,冷子秋看林雨桐,然后用始终不变的语气说了一句:“本来还想着叫你道个别的!”

道别?

林雨桐抬眼看冷子秋,见她微微点头,她便明白,这是有任务。而且是危险性不小的任务。这一行里,出任务之前,都要写好遗书的。她们四个人里,也就是王曼丽需要写遗书给家人,她们三个都属于没有家人的人。上一次任务的路上,白雪梅还说,如果以后彼此要单独执行任务了,也都写遗书吧,没有家人,至少还有袍泽,还有朋友。

如今,冷子秋说起道别,其实就是叫自己跟四爷告别。告别恋人,这一去,若是不成功,那便是永别。

自己一个公开露面的特务,能执行什么任务?

想了一圈,除了执行刺杀任务,还真想不出能执行什么任务。

可这刺杀谁……不知道!

但把自己当杀手用的话,确实是可能的。再是熟面孔,杀手却只需要短暂的露面,化妆完全搞的定。

之所以大胆的用自己,只怕也是m国记者上来来的时候,带来的另一个弊端。那就是叫上面又想起了自己。关键是自己在上次炸船事件中展露出来的用du的技巧和能耐。要杀一个人,要的就是他死,至于怎么死的,这个不重要。那是杀手要考虑的事情。

见冷子秋说出叫自己道别的话了,她就得越发的淡然:“不用了,道什么别呀。”

自己这样的职业,可以游戏情场,但却不能真的叫人察觉到动情,且痴情。否则,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个杀人的工具就算是废了。废了的工具闲置着不搭理,这都算是一种仁慈。最怕的就是那种用拿废料去赌窟窿的,那才是真要命了!

她现在要判断的是,自己究竟是被重新启用的一把杀手锏?还是因为跟四爷的情事而被人认定为废料,干脆拿去赌窟窿的。

那么,越是在这种什么都不明确的情况下,她就越是得表现的比任何人都潇洒从容。

她态度淡然,像是聚则喜,离则散。临走还扭脸看吴先斋:“我跟您说一声再见吧!”

吴先斋哪里听不出来里面的潜台词,他面容一肃,伸出手来,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一下:“保重!”

保重!

林雨桐笑了一下,拎起皮箱跟着冷子秋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

吴太太就低声道:“出事了?”

“不要打听。”吴先斋长叹一声,露出几分可惜之色来:“风萧萧兮易水寒……”

楚秘书接了一句:“壮士一去不复返……”

吴先斋就皱眉看向楚秘书,不光他看,跟着的吴太太和司机也都看,太不会说话了。吴太太还说:“该说‘壮士归来兮’,对吧?”

对个p!那是叫魂呢!还不如壮士不去不复返悲壮呢!

他训老婆:“你的话太多了!”

“不是我话多。”白雪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胡木兰:“老师,我的日子现在挺舒坦的,您这突然召见,还不能叫我多问了。”

“问什么,该说的时候我自然就说了。”胡木兰翻看着手里的报纸,压根就没抬头,“你别告诉我,你把规矩都给忘了。怎么?在侍从室呆的,只会跳舞喝酒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白雪梅正要辩解,门从外面推开来了,冷子秋带着林雨桐从外面进来。她愣了足有三秒:“你……你们……”

“见到我不高兴啊!”林雨桐放下箱子,过去抱了她一下,就松开手看向胡木兰,敬礼问好:“老师,别来无恙。”

拢共分开也没多少时日嘛!

“都好!”胡木兰指了指椅,“都坐!坐吧!”

白雪梅后知后觉:“这是有任务?”她尴尬的笑笑,“我们去……执行任务?”

“怎么?刀生锈了?”胡木兰看白雪梅:“不想干了?”

不!不敢!一如军tong深似海,怎么敢不干?

胡木兰的语气偷着几分凉意,“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躺在功劳簿上的,过着优渥的生活,安于现状。但别忘了当初你们的初心,初心是什么?是杀鬼子!如今,倭寇未灭,怎敢放纵消沉?”

三个人立马起身,立正听训。

胡木兰转到三人身后,“此次,重新启用你们四人……”

四人?

王曼丽也去?

“她人呢?”白雪梅就问。

胡木兰看了看手表:“快到了。”

五分钟之后,王曼丽准时出现。她手里拎着两个手提箱,看起来分量不轻。她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胡木兰顺手打开,林雨桐瞧见里面放着的是两部电台。

这次出门,不会是还要带电台吧?这玩意如今可是禁用品,查的特别严!

几个人只眼神交流,都站着没说话。

胡木兰抬手往下压了压:“坐吧,都坐,坐下说。”

林雨桐跟着其他三人坐下,等着胡木兰说话。

胡木兰一开场就道:“这次的任务依旧很凶险,所以你们四个……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吗?”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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