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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每辆马车问了一遍,还都活着,活着就好。至于难受不难受,现在不关心。她先去看四爷的伤,四爷摆摆手:“人集中在一块,是临时决定的。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

林雨桐的手一顿,他是说,之前那些土匪,并不是针对他,或者说,针对原主金季常的。

那如果不是对金季常而来,那就只能是为了马车上原来的人而来。

原来住着谁?

第一辆是金匡和徐氏连同吴姨娘。

第二辆是金伯仪和小徐氏夫妻。

第三辆是金启瑞和姚氏夫妻。

第四辆是文氏姑侄。

徐氏为了照顾文氏,叫这姑侄去了第一辆车。空出了第四辆车。

大房小两口挪到第二辆车,跟金伯仪和小徐氏一辆车,空出了第三辆车。

三房凑到一块,挤在了第三辆车上。

而自家这一房,便自然落在了第四辆马车上。

因着路窄。马车本身的顺序不能调整,因此,动的只能是人。要是这么想,岂不是说,这些土匪是冲着文氏姑侄来的?

一个寡妇,一个未出门的姑娘家。

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

这里理由不光是林雨桐觉得荒诞,就是四爷也觉得荒诞。

林雨桐就沉吟,“是不是我之前用石子……被那边看见了……”所以,仇恨值被拉过来了。

这还真保不齐。

不管是不是,眼下两人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也因着这点疑惑,这天晚上,谁也不敢真的放下心来。

管事的这次觉得好悬,差点出事了。于是这次将金家人圈在里最里面,外围都是商号的人。他过来道歉,四爷就拦了:“人都好好的出来了,有惊无险,无须介怀。”

管事的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不好向顺王府交代,“……这就叫大夫过来,再给各位爷和太太姑娘少爷们瞧瞧……”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许家载着大夫的那辆马车并没有跟过来。

所以,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通风报信的可能性是有的,也说不准那就是对着四爷来的。

因此,这个晚上,林雨桐压根就没睡,她是谁也信不过,商队送了吃的来,吃了就叫先睡。四爷身上的伤颠簸的更重了一些,有点起热了。琨哥儿到底是大了,硬挺着过来:“娘……我今晚守着……”

可几个小子这一天一夜的马骑下来,大腿都磨烂了,她只道:“守着你媳妇睡去吧,我这边你别管。”

其实林雨桐大腿也磨破了,虽说原主会骑马,也坚持习武,但这到底是长时间没骑马了。等都睡下了,却见金匡走了过来,“老四媳妇,你去睡吧,我看着呢。”

老爷子精神不错,但却是文臣出身。舞剑那是健身,不是真能上场杀敌,要不然林祖德不会搭进去一条胳膊。

原主的记忆了,好像家里也没坏人。公公很慈和,可能是因着林家救过他的缘故,几个儿媳妇,他最关照的就是四房。内宅虽然男人不怎么管,但偶尔外面有了北边来的官吏孝敬了土特产,他总叫管家给送来,吩咐的话也是:“老四家的怕是想家了,这些给送去,要是有别的想要的,只管言语,叫人捎带便是了。”又有但凡年节,给林家的礼,他得亲自过目。林家来人送礼,再忙他也会亲自出面见一下。

因着当家的男人态度在这里摆着,所以,哪怕侯门深似海,原主也过的还算是逍遥。几个孩子都平安养大了,夫妻两口子过日子,连个闹心的丫头也没有。虽说在四房孩子的婚事上,存着大房的算计,但……这又何尝不是四房叫大房放心的一个表态。作为家翁,适当的装聋作哑是能理解的。没走大样子就行。

可这到底是原主的记忆,她不能靠着原主的记忆给金匡画像。还得一点一点的看!

这会子他要值夜,林雨桐哪里放心?

还是金叔同过来,“弟妹,我陪着父亲,你去歇着吧。”

那林雨桐就不逞强了,告退一声,先去看几个孩子,那边白氏和璇姐儿姑嫂靠在一起,这边,哥三个相互依偎着,靠着四爷。

野外靠着火堆,林雨桐给加了柴火,这才挨着四爷歇了。

一晚上,倒是相安无事。天快亮的时候,火熄灭了,有些冷了,林雨桐才醒来。那边金匡一直那么坐着,见林雨桐起了,他才起身,朝第一辆马车而去。倒是金叔同,说是陪着他爹,结果这会子睡的呼呼的。身上还披着他爹的披风。

林雨桐突然有点可怜金匡了,子孙看似繁茂,却没有得用的,心里岂能不凄凉?

一个人起来,很快就都起来了。一有走动声,金叔同也起了,他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的朝林雨桐笑:“……那个……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林雨桐理解的点头,打发管家派人领早饭去了。商队已经在埋锅造饭了。

几个孩子陆续起来,还只能挤在一辆马车上。连着好几天,没有梳洗,不管原本是什么样的人,这会子都只剩下狼狈了。饭就是一锅五谷粥,大白馒头是没有的,各色的杂粮馒头倒是有,凉的,一人分两个。

泡在饭里赶紧吃吧,这都是一天两夜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会子是吃什么都能塞进去。

孙氏又打发跟着三房的嬷嬷,“去问问四太太,就说琅哥儿吃不下这个,叫问问商队……要是有白米粥,要上半碗即可。”

这嬷嬷原本也是金家粗使的,在主家不受重视。这回这么辛苦的活,偏就派来的。可如今身契在顺王府的二公子手里,她们算起来也是顺王府的人。之前二公子交代的话,只说照看好金四爷。

那当然就是照看四房的意思。大房没说话,二房没说话,偏三房要白米粥。昨儿差点丢了性命的事是忘了吧!

她这个脑子笨着想,也知道要赶紧吃了,马上赶路。离那伙子土匪越远越好……她还有心情挑肥拣瘦。

于是,也不去问,只道:“这是上好的饭食。为了赶路,别的都扔了……商队的其他人都是一人找了一把野菜熬煮了一锅……”

可孙氏明明闻见了烤肉的味道,这有烤肉,怎么会没有米粥?因此只觉得连个小人也使唤的不顺手。

琳姐儿低声道:“娘你就少生点事……这汤给弟弟喂些也就是了。想来再往前走走,会好些。顶多半日的工夫,扛扛就过去了……”

孙氏抱着儿子默默垂泪:“跟了你父亲,好日子没过过一天,这罪倒是没少遭……”

她这一哭,俩孩子都怕。情绪这东西,像是会蔓延。别人还罢了,大房的姚氏头都不敢抬,她是吓的三魂七魄都快没了。

吃饭前后只不到半个时辰。这马上就赶路。

路过也会遇到客栈,也有赶不上打尖只能露宿野外的。一直走了五天,这一日,遇到一大镇子,眼看就看见镇子的轮廓了,四爷身上早结痂了,这几天穿着粗布的衣服蹭的,痂也蹭掉了。到大镇子,洗个澡,身上都舒服了。要不然,扎痒难耐。

几个孩子也恢复了活泼,琪哥儿正说要去下馆子,却不料前头一声哭喊:“……杀人了!杀人了……麻烦乡邻上衙门……”

林雨桐面色一变,刚要过去看,就见管家快步过来,低声道:“管事叫人告诉老爷,说叫咱们先走,他们被绊住了。”

这应该是被讹上的命案,车队走的并不快,怎么就出了命案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指使的人只是想拖住这一行人,不是真要拿商队如何。管事不能脱身,只能叫金家自己走。

他应该也清楚,对方的目标是金家。金家不在,这边的案子才能结的更快。

林雨桐不能骑走人家的马,而且,要走的话,越是不显然才越好。她上了马车,每辆车留了一个车夫和嬷嬷,剩下的都给留下,一是别真叫商队出事了。这些人悄悄的跟着商队,哪怕是给王府传递消息呢,也总得有人。二嘛,越是没有青壮年护着,才越发显得普通。

跟着金匡的马车绕过去,琨哥儿就低声道:“娘,结巴跟上来了。”

这倒是个信人。

晚上不能在镇子上住宿,只能去沿途的村里,找庄户人家借宿。加上结巴的马车,一共四辆车。农家住宿,没那么些讲究,能腾出两间空房就不错了。男一间女一间。趁着晚上的空档,林雨桐带着几个车夫和嬷嬷,用结巴带过来的毡毯和油布,在车子外面重新伪装了一遍。

四爷带着琨哥儿,请了这家的男主人,叫他带着往里正家去了。

去干吗?找人家,用马换骡子。

如此,赚的可不是一笔小钱。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换成了骡车,车上带着油毡布,只要不下雨,那就能走。遇到去赶集的,四爷又连续有一头骡子换了一头牛,再走了两天,再用其中的一头骡子换了一头驴。

这些都不是在集市换的,路上的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查起来很费工夫。之前换了骡子,他们很长时间会奔着三辆骡车而去。而现在,又是骡车,又是牛车,又是驴车,特征早就没有了。

一家子见了县城就绕,见了镇子就绕,从小路绕过城池,然后还走官道,打尖的时候奔着附近的村里,住宿的时候也奔着附近的村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走亲戚的,很是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