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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人家在路上坐着缓呢,就没动地方。到了了还是弘瞻上前面给扶起来了,“十六叔,里面还等着呢……”这么说好像容易有歧义,想起皇阿玛和皇额娘待人的模样,他马上换了口吻,“都等着您吃饭呢。一会子菜凉了。”

这么说……够亲切吗?

嗯!是皇阿玛和皇额娘的味儿。

要不是弘瞻扶着他的手是温热的,十六当真以为自己离大限不远了。想想,没了二十年的老嫂子亲手做的饭,没了十五六年的四哥等着自己吃饭……他喉咙剧烈了滚动了几下,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没再请其他的叔王伯王一起吃吧?”

弘瞻一时间不明白这意思,伯王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叔王还有一只呢。于是他就摇头,“不是只请您一个人……”还有十四叔,这个您知道呀!我就不多嘴了!

可这半拉子话把刚被扶起来的十六吓的又差点坐下去,这是啥意思呀?还有你伯王叔王……们呢?

干啥呀这是?兄弟齐聚一堂,演聊斋呢?

他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看弘瞻:“六儿啊!可别吓叔啊!叔胆小。”

没呀!吓您干什么呢?您一个人还不敢见皇阿玛了?再说了,“真不是您一个人。”

这孩子的眼神和语气如此真诚,真诚到十六几乎是生无可恋。脚下飘忽的如同踩在云端,怎么被扶进来的不知道啊。

进去之后先看到在院子里的……四嫂?

他不是很确定这个是四嫂呀!长的像是像,但这个四嫂有点年轻呀!

林雨桐理解这种状态,四爷比十六大了十七岁。而十六只比弘晖大两岁,跟莫雅琪是同一年同一月的,生日还比莫雅琪小十来天的样儿。

兄弟俩年龄差距这么大,小时候起还能见见他们四哥。四爷的模样吧,二十七八岁之后,应该都有印象。可对嫂子吧,一年也见不到几回,见了也是守礼的在一堆人中行礼。况且,原身二十七八三十岁左右的时候绝对没有林雨桐现在打扮的这么鲜嫩活泼。

因此,他真就愣住了,直到听到还有些印象的声音,“十六弟,里面去吧。你四哥等着呢。”

十六都忘了行礼了,恍恍惚惚的进了里面,然后眼睛一抬,看见他四哥了。再眼睛一转……心反而落下了。这个时候他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还好还好!只有老四和十四!没有别人!哈哈哈哈!没有别人。

除了这俩非见不可的,其他人他没有丝毫想再见的意思。他爱新觉罗允禄对天发誓,这绝对是真的不能再朕真的真话。

弘昼这孩子熊啊,拆他十六叔的台,开口就道:“十六叔,之前您还说想您的哥哥了呢?如今可算见到了……”兴奋吗?激动吗?惊喜吗?

十六嘴角扯了扯想笑来着,却在笑出来之前,及时收住了表情,给四爷露出哭脸,“四哥啊……我是真想您了!”

四爷:“……”年龄差距大的兄弟,除了十四这个讨厌鬼之外,别的在五六岁的时候这么哭还是可爱的,等到十五六岁还这么哭,这也勉强算是能接受,等到二十五六这么哭,那就得一脚踹过去,再骂一声‘瞧你那出息’。可等这个兄弟五十五六,再这么哭,请问这是个什么感受?

就是那种终于见到比看见十四的脸还叫人讨厌的脸了,仅次于看见老八的脸。

十六就这么咧着嘴哭,还真掉眼泪了,“四哥啊……”你可吓死臣弟了。

弘昼保证,他阿玛当年驾崩,他十六叔都没哭成这样过。

弘瞻比较好心,想说戏唱到这里就得了,要过去劝一声的,给十六叔一个梯子叫他顺着梯子下来算了,但是弘昼坏心眼的给拦了,还偷偷的瞪着弘瞻一眼:知道什么呀你就拦?这是皇阿玛‘驾崩’的时候十六叔欠下的眼泪,这欠下的总也要还的吧。

于是,把十六给搁在空里了。左等右等等不到过来劝一劝的,他的眼泪更汹涌了:“四哥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坏呢!你这都活过来了,可做个待弟弟们好的好四哥吧!您倒是说一句叫臣弟别哭了呀。

但是木有!没等来!他抬眼偷看,没看见他四哥正脸呢,他四哥扭身端茶去二楼。眼珠子一转,却被炕上的小孩给吸引了注意力,这一眼,他一下子就不哭了!

然后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因为太吃惊,还甚至还‘嗝’了一声,把这个哭嗝给打出来了。

不是他见识少,是这个世界有时候的变化实在是叫人猝不及防。他对这个孩子这张脸,要比对四嫂的脸记忆深刻。

他只比弘晖大两岁,当年还小的时候,年节时候侄儿们进宫了,都是他们这些年纪跟侄儿们相仿的叔叔照顾的。说是照顾,不就是带着在一个大殿里玩吗?那个时候在皇宫里,等闲也见不到几个生人,年节有侄儿进宫这是再好没有的事了,能一起玩是一方面,关键是这些孩子不敢不听叔叔们的。这对于年纪还小的男孩子,是很叫人觉得满足的事。

以前在宫里不敢干的事,可以撺掇这些大侄子去干,反正大侄子们的阿玛都是大人了,不会被皇阿玛训斥。再者,皇阿玛也不会知道这种小事,因为宫里的奴才不敢告这些大侄子的阿玛们的状。于是,他们就特别欢迎大侄子,简直就是背锅上好的人选。

十六不可能忘了在他童年枯燥无味的皇宫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色彩之一的。

到了这个年纪了,再看到很久远的记忆里的那张脸,他忘了哭了,忘了他四哥了,直直的就走过去。

弘昼怕把永琅吓到了,赶紧道:“十六叔,那是永琅,过继给我大哥了。”

十六脚步一顿,再看一眼这孩子,回头看一眼自家四哥。当两人的脸放在一块再看的时候,他恍惚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年轻的四哥以一惯的债主表情将弘晖交到他手里,跟弘晖介绍:“这是你十六叔。要乖乖听你十六叔的话。不可调皮惹祸!”弘晖乖乖的应是,等他阿玛走了,回头怯怯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年轻的四哥就像是眼前这个四哥差不多一样的岁数。而弘晖也就是眼前这个弘晖大小……再后来,弘晖就没了。

十六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朝前的脚步顿住了不算,还不由的朝后退了几步。

如果对自家四哥现在的情况可以理解成当年假死了,后来因为医术让容颜保持年轻,因为有弘昼两口子的例子,这个都算是有说服力。可这个永琅……又怎么解释。

突然当今多出来一个私生子,然后长的跟弘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偏过继给弘晖。

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永琅吗?

好吧!那就永琅吧。

一用脑子,之前那种因为猝不及防而来的恐惧就少了,他甚至把刚才的退缩伪装成因为激动太过而脚下踉跄,复又走上前去,“大侄……”剩下的话含混的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中间的那个字像是被他给吞了一样,只听他继续道:“今儿没带见面礼,赶明儿给你补上。”

四爷这才打岔:“十六过来坐吧!”然后看钱盛,“伺候你十六爷净面。”

等再坐过来的时候,十六的情绪就平稳了。叔侄坐一桌,林雨桐带着弘晖在炕桌上吃饭,由着他们自己在下面吃着饭说话。

可是该说啥呀?问又不能多问,总不能来一句:四哥,这些年你死哪去了?

不管怎么委婉,大致意思都是这样的总没错吧。

要是不问,那又能说啥呢?一肚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干脆就不说了,直接开吃吧。今儿这菜色是不错啊!

弘昼没那么些的拘束,说了今儿的事,把剩下他们三个在大殿里怎么定下的这个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话音才落,十四和十六同时‘呵呵’了一声。

弘昼:“……”看来对十二叔带有‘偏见’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呀!

不过,既然连十四叔和十六叔一听都知道里面有猫腻,那就是自己没察觉错。可也不必更多的提醒皇阿玛了,不管有什么谋划,这都不可能逃得过皇阿玛的法眼呀。

他啥也不说了,就吃饭吧。

十四却没那么拘谨,想说什么是什么,“四哥,要是没您呢,十二还是十二。要是您在,就得防着十二不干人事。”

四爷给十四舀了一碗汤,“防着?然后呢?”

十四一愣,决定还是闭嘴吧。老四的段位一般人比不了:是啊!防着,叫人都知道防备十二,可这是防备十二吗?不是!十二早跟皇位上那位绑在一起了,防备十二就是防备那位。其结果就是必然就是叫皇位上那位生了疑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