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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认真的看了佟氏一眼,然后笑了:“好!起来吧。身子不好,回头叫太医去瞧你。病了,就好好养病嘛。”

这就是应下给她绝子汤了。

佟氏再磕头,这才退出去了。

容嬷嬷浑身发冷:“娘娘,这个人得防着呀。”

皇后却笑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要跟令妃对上,没人不行。本宫再不济也是皇后,手里的人怎么会少呢?她这是投诚呢。也不是不可信,每个人要的都不一样。她有儿子,出身受限,也永远做不了皇后。因此,宠妃是他唯一能选的路。她缺富贵,也缺见儿子的自由。她要的跟咱们不冲突,无碍!”

容嬷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孩子养那么大,乍然分离,自始至终没人提过这一茬,她不靠她自己还能靠谁。别人再是告诉她她儿子很好,可不亲眼见,谁说都不行吧。这才是一个当娘的心。想到这里,她对佟氏倒是多了几分宽容,“奴才知道怎么办了。”

皇后这才道:“把宫里筛查一遍,别太小看令妃。宁肯人少一些,也别讲排场了。这个女人仗着跟先皇后有几分渊源,很懂笼络皇上的心。”洗脚婢出身别人以为粗鄙,可令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打的就是先皇后旧人的这张牌。这种心性的人,可怕的很呢。

被皇后念叨的令妃笑着把贺喜的人打发了,这才听宫人汇报。

听了一遍就皱眉:“召见了佟氏……”她微微皱眉,然后失笑,“到底是皇后,倒是会选人。这个人……咱们还真没法子。罢了!只要不过分,由着她吧。”横竖大事上没得相干。

宫人低声应是,在一遍候着吩咐。

令妃扒拉着长长的的指甲,半晌后才道:“传话下去,多关照些五阿哥。但凡五阿哥所求,没有不应的。这个事啊,得叫太后知道。”

宫人不解:“其他阿哥都在宫外念书,是否要按时送些吃食物品?”

令妃摇头:“对所有皇子皇女好,那是皇后该做的事。对五阿哥好,这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横竖也做不了皇后,干什么做个贤惠的样子给人看。太后捧着五阿哥……她现在觉得捧着五阿哥许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那就捧着好了,如此……太后该满意了。在后宫里,别人满意不满意不要紧,太后满意就行。

宫人就道:“和敬公主那里……”

“别凑上去!”令妃的神情复杂,“恭敬些,只当是小主子一般敬着。”

合作?和敬公主如今且看不上她,而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凑上去巴结缝迎呢。

宫里的事德海转脸就报过来了,林雨桐皱眉,便在和敬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和敬是很厉害,可厉害在宫里的一亩三分地上了。她现在其实是被富察家裹挟了!主次颠倒了。富察家通过她的手可以飘然于外,好似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里都没有富察家,于是富察家越发如同阳春白雪。便是跟额驸,她也多考虑额驸的利益。否则,她一固伦公主,有盛宠就行了。富察再如何也是臣子,可若是富察家这重臣身份能给额驸带去更多的好处呢?利益就是这样的捆绑。其实,她付出了很多,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多得到。什么也没有做,她阿玛会给她的,跟做了很多,她阿玛给她的是一样多。

因此,这种聪明是真的聪明吗?

和婉还在门口跪着呢,林雨桐叫她进来,她从外面进来,又跪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孙女知道错了。皇祖母,孙女真的知道错了。”

林雨桐看她:“错哪了?”

“不该冲动行事。”和婉低着头,她是真没想到和敬会那么行事。她原本想着的是,皇后伸手要权,怀孕其实就什么也管不了了。正好让和敬以这样的借口把皇后挤下去。和敬这个身份好处理,但是国母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和敬把事情办到这份上了,牵扯到后宫子嗣的是是非非,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把握不了结果的事,永远得留三分。这个道理得记着,这三分是别给别人的,也是留给自己的。”林雨桐叫她起来,“这次的事便是一个教训。”

是!和婉缓了一口气,低声道:“要是皇上知道了和敬算计他……”

“谁也不敢去捅破这一层纸,因为都知道,捅破了也无用。皇上是会厌弃和敬呢?还是会给这揭发的人什么好处?”林雨桐就叹气,“你以为皇上当真就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于别人而言,皇上只是皇上。于和敬而言,那个人是她的阿玛。孩子的阿玛的面前,永远有犯错的权利,有任性的权利。而在一个父亲眼里,孩子没有不好的,所有的小心算计都是他没有给孩子更好的。”

所以,皇上只有在和敬那里才是父亲,在别人那里都是皇上。

她想想也笑了,是啊!也只有和敬是真的把皇上当阿玛的,所以,只要她的阿玛是皇帝,她就永远是哪个能有小算计的公主。

林雨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长在羽翼下庇护下的鸟儿,永远也学不会搏击长空。”

恩!因为她没有必要那么做。

和婉有些明白了,“所以,书院的事还得交和敬插手。因为她的着眼点跟咱们应该是不一样的。”如此,皇上放心,她也能遵从皇祖母的意思展开拳脚的去做。于是,她笑了,笑的灿烂极了,“孙女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找你六叔,再去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林雨桐打发她,这孩子果然又跟欢快的鸟儿一般的扑腾出去了。

和婉还好调|教,只那边两个王府的六格格和十三格格不大好教。

两人一直没个名字,林雨桐做主给取了名儿。大的这个九爷家的十三格格,取名叫布尔和,小的那个直王府的六格格,取名嘎珞。一个的意思是仙鹤,一个是天鹅。都是吉祥的鸟儿。这两人慢慢的在帮林雨桐处理一个杂事。大部分都是宗室里的,像是哪位王爷的生辰忌日等等,都得有人帮着急着,然后送些祭品之类的东西。也有书院的先生,谁家有个什么事情,这边都得有人处理。

她两人在边上专门有个院子,平时就是处理这些事情的。

两人很谨慎,很少有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一天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总会过来说一声。然后把第二天要办的事跟林雨桐请示了,根据林雨桐的意思去办。

这一点短期内也改不过来,林雨桐正准备医科那边的教材呢,结果两人又来了。这次跟林雨桐汇报的是一件事,二十一家的三格格从蒙古回来了,如今递了牌子请见。

林雨桐就问:“是二十一福晋请见,还是?”

“是三格格。”布尔和低声道,“下面的人来报,她就在路口等着呢。”她说着就朝外看了一眼,“今儿天不好,有些冷。”

是怕对方冷着吗?

林雨桐:“……那叫吧。叫进来吧!”

这两人这才出去办事去了,这两人才一出去,和婉就进来了,笑道:“我这个堂姑姑有意思,她是骑马来的。”

恩?

和婉便道,“我刚才碰见禀报的人问过了,是骑马来的。两个人骑着马没带人就给跑来了。”

两人?还带了十三家的外孙寨桑多尔济?

嗐!那俩来禀报的时候万全没抓住重点。

林雨桐就起身,“你去迎一迎。”说着就喊外面伺候的,让他通知四爷一声,那边要是忙完了,就抓紧回来。

这个寨桑多尔济,是四爷要留意的。这小子年纪不大,本事不小。背着朝廷私下里跟俄国人做生意。现在当然不是追究他,只是这样一个脑子活泛的年轻人不用起来,有些可惜了。何况,这小子已经把路子给趟开了,很多事做起来便事半功倍。

和婉应着出去了,迎到了书院门口。这里不能骑马进来,对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并肩走着,伺候的都没跟进来。前面的姑娘笑脸盈盈,穿着蒙古的袍子,脚上蹬着小皮靴,鞭子在手里拎着。一路走来,也不肯消停,鞭子不时的打着路边已经花树,然后时不时的还要蹦跶到路牙子上踮着脚尖走。身后那个高硕的青年,只无奈的看着,不时的提醒一声:“慢点呀,崴脚了!”

“要你小子管?”这姑娘蹦起来摘了一边树叶,便高兴的不得了,“看吧!看吧!有树的地方就是好吧。我觉得就是该给草原种树。种那种又高又大的……”

说着话,就看见和婉带着人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马上站好,扭头看青年,“看我怎么样?没露怯吧?”

青年轻咳一声,然后挤挤眼睛,“特别好!最美的小姨。”

姑娘便得意的笑,胳膊抬起来,男青年便低头,姑娘拍在男青年的头上,满意的说了一声:“乖!”说完了才想起问了,“接咱们的人是谁呀?”

男青年扬起笑脸,低声道:“您没老了,怎么忘性这么大呢。那是和婉公主……”

这姑娘开口就喊:“大侄女!”

和婉:“……”好把!确实是挺大一侄女,她先上前叫了一声:“姑姑。”

寨桑郁闷的不行,赶紧上前见礼,然后给这姑娘使眼色。她这才反应过来,“见过公主!”

人家是公主,她只是以县主而已。

和婉伸手将人扶起来,“都是自家人,在家里只论家礼。”

这姑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离开京城时间长了,好多东西都忘了。”

想不起家人,这就说明在蒙古过的好。

等出现在老师林雨桐面前的时候,林雨桐闪过一丝惊异,自打回来,皇室中的孩子见了不少,可从没见过哪个如同这个孩子一般,这般有活力。皮肤不白,小麦色的,跟京城的闺秀比起来,就有些黑了。五官端正,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身材不算多高,但是不瘦,看起来健壮有力,她扶她起身,那手上的茧子不是写字磨出来的,也并不是做针线磨出来的,而是马鞭和缰绳才能磨出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