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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就想,每次太后在宫里礼佛,都得召一两百喇嘛进宫念经,如今去喇嘛庙,好似也不是不可。

她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庄子上。”

林雨桐当然不见了,虽不知道来干什么的,但左不过还是那母子俩关于真假母子的事端。关键是这事林雨桐说了,乾隆不信呐。那我还能怎么说?

叫芳嬷嬷把人打发了,桂嬷嬷知道太后还有退路,便也不坚持。说不见她直接就走了,她心里的念头也很坚定,真的永远也假不了。皇上不知道被谁所惑,但总也会想明白的。

再回去的时候钮钴禄太后什么也没问,想来这会子也想明白了,求人无用。所以,还得自己想办法,出去礼佛去。

桂嬷嬷看着太后:“娘娘——奴婢是请皇上吗?”

钮钴禄摇头:“请也无用,不用情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牛心左性起来,谁也拦不住。她慢慢躺下,“去请太医,就说本宫不舒坦。”

又装病吗?

桂嬷嬷张嘴就道:“怕是这么着见不到皇帝。”

钮钴禄笑了笑,“明儿就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了,便是有不舒服本宫也会等到明儿。不过是……咱们主动请的平安脉,令妃总会来的。”

啊?

哦!哦!明白了,您是想见令妃。

令妃听到太后又轻太医,眉头微微皱了皱,身边的大宫女低声道:“万岁爷今儿去了一趟,桂嬷嬷出宫才从庄子上回来……太后就病了。”

意思是八成是装的,肯定是跟万岁爷闹的很不愉快,且去庄子上也没讨到好。

令妃冷眼看了她一眼,“住嘴吧!”什么话都敢说。

她拿了团扇便往外走,得去瞧瞧太后呀。

去的时候正听见太后跟桂嬷嬷的对话,太医还被晾在大殿外的。

“……本无大碍,大惊小怪做什么?把太医打发了吧,就是天热了有些懒的动弹……”

“娘娘,您叫太医瞧瞧,今儿明显进的少了……”

“今儿热。等下半晌凉快了,你去要一碟子玫瑰凉糕来,今儿突的想吃那个。”

令妃便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告诉她太后没装病。既然没装病叫太医,这是跟自己有话说的吧。此时,外面伺候的太监才通传,是令妃娘娘来了。

令妃脸上带着笑进去,“太后娘娘,便是身上不曾有不协,也该请平安脉了。确实无碍了,皇上才能放心呀。”说着,就请了太医进来,诊脉。

太医话说的很谨慎,“倒是不用用药,娘娘想吃的玫瑰凉糕是极好的,只要不贪凉就好。”

令妃:“……”凉糕不贪凉能叫凉糕?好吧!重点在‘玫瑰’二字上。也就是说太后心里有些郁气。她忙吩咐外面,“没听见吗?赶紧吩咐下去,今晚添一样玫瑰凉糕来。”

把太医和伺候的都打发了,钮钴禄朝令妃招手,“哀家就知道,孝贤调|教出来的人是极好的。以前娴妃总也说些你的不是,现在想想,倒是错看了她。”

令妃:“……”娴妃是说现在的皇后。皇后说她不好,这个她真信。但是顺序搞错了,一定是太后先不喜自己,皇后才敢说自己的不是的。而不是皇后说自己的不是,太后才不喜自己的。而且,孝贤调|教出来……这说的是什么鬼?自己虽然喜欢当着万岁爷的面提起先皇后,但自己真不是皇后调|教的。这话很不中听,在提醒自己的出身卑微不堪吗?

她笑盈盈的,要是怕人家拿自己的出身说事,早也到不了今天了。她过去扶住太后,抿嘴一笑,却不接话。

太后的眼眸深了深,“今年觉得热,心烦意乱的。这几年还是习惯在园子里住着。”

不想在宫里呆着?

今年万岁爷还没来得及去园子呢。不过今年这情况,估计是难同意带太后的。

她正想着怎么回复这话呢,就听太后道:“最近总是想在潜邸时候的事,想着能回去住几日,便是明儿睁不开眼,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令妃忙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暗示到这个份上,令妃还是不接话。

钮钴禄只得道:“宫里这里里外外的,我这一走,就都交付给你了。”

这宫里伺候的,很多都是太后的人。而太后这意思是,把这些都交付给自己吗?

那太后出去了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是了!潜邸如今是寺庙,太后是不想在宫里这么呆着吧。礼佛倒是个好借口。这是想叫自己跟万岁爷说话,让她去礼佛。

这也未尝不可!

她在宫里其实最折腾的还是自己。而且,她从这些信息里拼凑出一个真相,那便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当真已经僵到连这样的小事都要自己来出面调停了,甚至太后不惜把宫里的人手交出来给她用。

回去之后她就沉吟着话怎么跟皇上说,那边,佟氏却已经得了信儿了,老太监送来了的,说是慈宁宫一个处理恭桶的老嬷嬷听到桂嬷嬷和太后说话才知道的,太后要去礼佛,还要去潜邸。

去当年的王府吗?

小桃皱眉道:“要是去甘露寺,还有咱们自己人。”

佟氏又瞪她一眼,“谁跟谁是咱们?”

小桃吓的再不敢言语了。

佟氏呵斥完心里多少有些意动,这个太后只要还是太后就有用处,以前不好接近,但现在未尝不行。

晚上见到乾隆的时候,她便直言,“今儿在园子里,听人说太后要出宫礼佛?万岁爷,这可是真的?妾是第一次遇到这事,规矩也不懂,想问问……臣妾需得准备些什么?”

在园子里听说的?“听谁说的?”

佟氏一脸的迷茫,“不晓得,隔着花架子,转过去的时候不见人了。”

乾隆皱眉,佟氏有些心眼,但在宫里这地方,要人手没人手,要什么也没什么,想动心眼也没人帮着办。这必是有人有人借着佟氏的嘴跟自己传话呢。

太后想去礼佛?

他没说话,佟氏却毫无所觉一般,一边帮着乾隆按摩一边道:“说是太后要去潜邸。那地方……也不远。想来不用准备远行的东西。”

“去潜邸?”乾隆眉头能夹死蚊子,便是皇阿玛回来也没说要住回潜邸的话。那是说想去住就随便能去住的地方吗?

佟氏也一脸的迷蒙:“是呢!说是太后怕热。可这王府也在京城里,热是一样热的。要说凉快,还得是山里……”

乾隆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佟氏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她站在当场没动地方,好半晌才走到织机的边上,理线重新去织布。小桃进来,胆怯的很:“姐姐,都说了?成了吗?”

看天意吧。她低估了太后和皇上的不合了,看来那服药瞧着荒诞,但要是下的准了,也能见效。这倒是叫她更加的期盼起来。

她想过的好,以后一直过的好,那能依靠的只有端贝勒。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她听老太监说了。太后不出宫其实是享清福呢,只要她不作,皇帝不会将她怎么样的。但是她自己奔着是非去的——挺好的!

“随她!”乾隆也是这么跟令妃说的,眼里带着几分疲惫,还喃喃的问了一句:“难道朕朕就是那般无情之人。”

朕只是想叫她跟朕说句实话,到底叫了四十年的额娘了,亲的如何,不亲的又如何,难道朕对耿额娘不好?

身世这种东西,到了现在没那么重要了。他还得谢谢她,要是没有她的身份,他指不定能不能走到现在。对此事三分的恼恨夸大到七分,一是厌烦欺骗,二是故意做出样儿来,叫她知道,有些事不能插手。比如立储之事!

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非得折腾!

行!那就出去折腾,正好自己站在上面看看,泥沙之下到底藏着多少的魑魅魍魉。

“端午之后,你看着安排!潜邸不行,送去甘露寺吧……”

那地方有西山大营,其实一样是在眼皮底下的。

端午也是个大节庆,一早起来,蔡宝仪就带着喜儿往出走。衣裳也是书院里的常服,清清爽爽的。当然了,她也不是今儿才往出跑的,这几日虽说放假,但也是真挺忙的。

喜儿身后还背着医箱呢,她忙了这几天等的就是今日。

一出院子门,就见蔡宝佳等在门口。见了她急忙朝后退了一步。

蔡宝仪皱眉,不是被禁足了吗?她回来没跟父亲告状,父亲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自己何必多嘴,反倒是显得刻薄。果然,父亲禁了二妹的族。不知道是今儿过节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她出来了。

蔡宝仪没管,绕过她直接往出走。

蔡宝佳急忙道:“你去哪儿?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还往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