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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抬了一箱水过来,我给你拿。”庄绫叫郝攸美一起给大家发水,孟叙冬见状去帮忙。

奶奶仍在干活儿,苏青匆忙灌了一口水,跟上进度。

摘草莓是个重复的活儿,苏青很快熟悉了,有闲暇打量周围的情况。她的进度比谁都要快,这令人舒心。

奶奶似乎也有点倦怠了,出声闲谈:“小青在北京读的大学吧?冬子以前带我上北京玩儿来着。”

苏青笑,“什么时候的事儿?”

奶奶说七八年前,孟叙冬才从日本回来。圣诞节,孟叙冬和奶奶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仪式,参观故宫,逛南锣鼓巷,吃了涮羊肉。

“最后一晚他去见朋友了,哎唷把我老婆子一个人丢在按摩店。”

苏青有点好奇,“他在北京还有朋友?”

“我现在才想起这事儿,那可不就是你吗?”奶奶目光真挚,反倒让苏青不好意思。

那年圣诞节,北京没有下雪,彼时的男友突发奇想,带她飞到市里,在下雪的海边看《东京教父》。半年之后,他们分手。

在国内大学就读一定时间才能申请德国的大学,他原本就是要走的,不会为谁打乱人生计划。可到了最后才告诉她,他们家可以帮她负担学费,一起出国。

花别人的钱意味着受制于人,那时苏青还这么想。

也是那时候,苏青遇见了孟叙冬。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两年又七个月,苏青上岸,成了省一中的数学老师。

“那两年冬子跟着师傅学电工,在市里县城给人家装修。他有空就来帮我干农活儿,我们村里人老土,乡里乡亲的看他这么一好小伙子,要给他介绍对象。好小子!”奶奶将草莓轻轻丢到篮子里,觑眼动剪刀,“他心里住人了。”

苏青正剪一株草莓,钢剪锋利的刃划破她食指,一侧深长的口子,血滴落绿叶。

奶奶视线扫来,大吃一惊,“哎呀!”

苏青想要藏,可一弯曲手指便感觉痛神经拉扯。奶奶拉着苏青的胳膊起身,“得赶紧整一下。”

应来就在她们旁边半道,立马来看,那伤口血流不止,快淌落手心。

“天呐!”应来忽然有点晕血,转头见孟叙冬正大步走来,“小姑父,你媳妇儿手割破了!”

整片大棚的人皆望了过来。

苏青将手别到背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豆豆扑了上来。

“姨姨,我给你呼呼——”豆豆抱着苏青的腿,下一瞬章晚成将人拎到一边。

“要打破伤风针吧?”章晚成说。

“这边有卫生所么?”苏南没料到和他想的一致,可话已出口。

“有、有的,”奶奶拽住孟叙冬卷起袖子赤裸的手臂,“冬子,你知道地方。”

“小事儿,奶奶。”孟叙冬揽起苏青肩膀,苏青撇开了。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啊。”

苏青按住伤口,转身走向大棚出入口。细小的血珠从指尖滴落,已然痛到麻木,没有知觉。

外套堆在门口的一箱塑封矿泉水上,苏青小心地找到自己的大花棉袄,单手操作不便,孟叙冬搭了把手,将棉袄披在了她身上。

“我送你们。”庄绫抄着车钥匙,车在百米外的大路上。

“不用了,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苏青瞥了孟叙冬一眼,“小事儿。”

孟叙冬下颌一紧,顶牙笑了,“有必要么。”

没想到他会在别人面前暴露不合。苏青说不出来话,更不擅长说过他。

“有什么车上再说,这么冷的天都还没止血呢。”庄绫说。

“我陪小青去。”苏南走来,手里捏着保时捷车钥匙。

苏青跟着大姐姐上了车。

车底盘抬升了,仍偏低,路面有冰渣子,苏南驾驶平缓。后视镜里,孟叙冬的身影渐远,消失。

苏南叹息,“倒也不是劝你什么,冬子急忙跑来关心你,你给他吊脸子,确实有点儿不妥。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苏青用车里的宝宝湿巾擦拭手上的血,无言以对。

卫生所在乡政办公室一块,只有一个中年女医生在。

有孩子农药中毒,一家老小哭着叫救命,坝子上围了不少人。医生做了基础急救,也只有叫救护车。

他们始终围着医生说话,等救护车风风火火来了又走,医生才得空给苏青打破伤风针。

“小事儿。”医生态度更是豁达,“不过这个意识是正确的,要预防。村子里科普工作不好展开,农药、农具要妥善存放,不信,出事好几回了……”

打针后需留待观察,苏青同医生闲谈。得知她是孟家奶奶的孙媳妇,医生话更多了。

苏南到外面吸烟,看见孟叙冬依靠墙壁,手里捏一支烟。

苏南在旁边引燃一支烟,递上打火机。

苏青出来的时候看见云雾缭绕中有一对穿棉袄与军大衣的男女,背后灰墙漆红大字写着:提高幸福指数,满足幸福需求,建设美好乡村。

志明与春娇香港电影,两个烟民的爱情故事,彪子与玉芬东北电视剧《马大帅》,“贤妻良母”玉芬同时遭遇马大帅及其小舅子范德彪的追求,最后与范德彪结婚。,然而姐姐和妹夫之间特有的尴尬笼罩,苏青都不忍直视。

孟叙冬是跑着来的,风吹散了热气,还有汗味。苏青被他往身边拽的时候闻到了,没有排斥。

心跳很快,却似钝器一下一下锤击——

他竟有喜欢多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