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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苏青赤裸地站在妈妈面前。

“你要想清楚……”艾秀英转身冲扫地上的水迹,“你到底要过什么日子,要不要过我这种日子。”

苏青等艾秀英走了才出去吹头,穿衣服。

从澡堂出来,苏青觉得自己好清爽,风一吹,她整个人似风铃摇晃。

郝攸美出现得不合时宜,看起来有事情商量。苏青以为是小来有什么事,率先开了口,但郝攸美说:“小青,你劝劝冬子。我知道,绫子他们不应该,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毕竟这么多年了,就这么散了……”

“孟叙冬,怎么了?”

“你不知道?”郝攸美有几分错愕,叙述了事情经过,“看冬子那意思,以后都不和我们来往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郝攸美无言以对,苏青又说:“我的意思是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你和他们来往也还是我的朋友。大家不是高中生了,这样我会感觉在处理学生的矛盾。”

郝攸美忽然局促起来,“但是冬子……”

“坦白说整个事情都很荒谬,但已经发生了。”苏青友好地点了点头,迈步走开。

这么多年至亲好友,苏青明白,换作自己可能也会想要挽回。孟叙冬是残酷的,苏青也知道,本质上他们是一类人,绝对不容许他人侵犯自我领地。

孟叙冬洗了澡在看电视,期间接了几通电话,工程的事。苏青脚步声安静,他正要点烟的时候,转头看见了她。

他放下了打火机,将一支烟放在烟盒上。

“不戒烟了?”苏青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背对他换睡衣。

“得戒。”孟叙冬过来亲她,成习惯似的,亲的时候手也要摸。

苏青低吟着发出抗议,软绵绵跌在床褥上。两个人亲昵了一会儿,拥抱彼此散发香波气息的身体。

“我……”苏青偏头,一手捧着孟叙冬的脸颊。暗蓝的夜色让房间变成了船舱,他们在宁静的海上。

“你愿意维护我,我很开心,但我不希望你为难。”

孟叙冬微哂,“你在想什么?”

苏青缓缓松开手,眼睛依旧盯着他,“你呢,你在想什么?”

孟叙冬没有丝毫回避,目光平静,“你开心就好了。”

苏青无法忍耐了,比起回避,她实际是进攻的类型。她轻轻吻了他的脸颊,额头,还有眼尾,“孟叙冬……”

孟叙冬觉得有点痒,将人按在怀里。

苏青忽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们是夫妻,向丈夫告白这种事,怎么想都很奇怪。

“孟叙冬,我会对你好的。”

他笑了,“良心发现了这是?”

“我一直很有良心——”

孟叙冬低头封住了苏青的胡言乱语,唇齿缠绵。苏青胡乱地褪去他的衣衫,压倒他。数不清已经做过多少次,但他们从未尝试过这个姿势。她的欲望很深,却缺乏主动的激情。

孟叙冬感到意外,向她确认。她俯身,皱着眉头吞入他,要将他完全吞没,“你不喜欢吗?”

“喜欢。”

“我也喜欢。”苏青贴着男人不好使的耳朵,吐出热气,“孟叙冬,我很喜欢,很喜欢。”

仿佛海妖的低吟,令深蓝色的海卷起了风雨。船一样的屋子颠簸着,驶向未知。

孟叙冬解决了工人的问题,正式入场开工了。工地靠近火车站,从老街过去要穿过一片桦树林。桦树生了新叶,阳光下金灿灿。

苏青跟着去过一回,工地上的人叫她嫂子。她不喜欢那种氛围,也不大喜欢工地周围的盒饭,唯独觉得孟叙冬戴着工帽的正经样子很好看。

她悄悄夸他,他反而说她欧美片子看多了,癖好奇怪。

的确,在美剧里,水电工是性感的符号。

天气暖和了,澡堂生意进入淡季。苏青和苏南一起捣鼓咖啡与烘焙,在澡堂门口支了个红白条纹的小摊,感兴趣的人不多。她们计划去新商场售卖,艾秀英说她们没事儿找事,却也由着她们了。

空闲的时候,苏青在招待所里摆弄一大罐扣子,用鱼线串起来,做成了帘子挂在门上。五颜六色的扣子在微风里晃动,夏即将来临。

苏青还把庄绫送的蜡烛放在走廊的水池燃烧殆尽,好几天,楼道里香气弥漫。余下一个番茄红的陶罐,她拿来种草莓。去乡下见奶奶,奶奶说这时节播种不好长,苏青在网上查论文,发现反季节培育方法复杂。

招待所没有实验室环境,苏青将草莓盆放在窗台上也没管,下单了洋兰。小城的气温不高,湿度适宜,比南方的夏日更适合养兰。以前孟叙冬家的露台摆满了兰花,苏青喜欢坐在其中的吊椅上看书,花香极淡,人几乎无法察觉,偶有迷途的蝴蝶飞来,孟叙冬的妈妈会和苏青一起扑蝴蝶,用胶片留影,然后将之放飞。

文学名著不厌其烦地宣讲,爱欲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小苏青对此一知半解,只是觉得孟叙冬妈妈很爱他们的家。如今苏青懂得了,当你对一个人产生了感情,你所看到的世界便全然不同了。

这天意外的闷热,苏青到楼下网吧蹭空调。高考在即,为了给高三生的模拟考试腾出考场,县中高一的学生放假了,扎堆在网吧打游戏。

苏青邻座的孩子辱骂游戏里的人,连妈带娘。她忍耐着没有将桌面上的烟灰缸砸过去,换去了角落的位置。

苏青查看邮箱,没什么指望,却发现当初发给苏乔的邮件标记了已读回执。没有回信,但也足够惊心动魄。她又写了一封信,关于家中的一切。

“乔,我喜欢我们的生活,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想念你的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