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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鹤连忙取来自己的毛巾,他没有多余的新毛巾,拿起孟思期冰冷的手掌,将她的双手擦拭了一遍。

将她的额头和头顶,脸颊,脖子都擦了一遍,孟思期偶尔咳嗽时,眼神看了他一眼,但是嘴巴依旧紧抿着,像是在防备他的动作。

忙完这一切,他抬起她的脚腕,脱下她的一只鞋,脱下袜子,又将她的脚擦干净,脱另一只鞋的时候,他发现孟思期的脚动了一下,但是他没有管她,继续脱鞋,脱袜,擦脚。

等他起身,他发现孟思期闭上了眼睛,不是睡着了,而是故意闭着眼,连胸前的起伏也加剧了。

不可能再为她擦拭身子,路鹤转身,拿起水壶烧水,家里的洗澡设备太慢,需要去外面打热水,路途较远。

路鹤烧完一壶水,又烧了一壶,他用热毛巾敷在孟思期额头上,孟思期睁开了眼,她的胳膊动了动,大概是想爬起来,“路队,我没事了,我要走了。”

“等一等。”路鹤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你想去哪?”

“我……”孟思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一路全是路鹤的呼吸声和雨声在她耳畔响起。

“我烧了水,你能起来的话,将就着擦下,先换件干净衣服,等雨小了,带把伞。”

路鹤的吩咐简单有力,孟思期的目光望了望房间的窗户,外面已经黑了,雨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她难以拒绝,何况这样的情况,她也无法出门,她下颌点了点,但因为躺着,这个动作很轻,但路鹤似乎意识到了。

路鹤起身,“我去隔壁书房坐一会。你直接去浴室,我把热水和干净衣服毛巾都准备在那。”

“谢谢路队。”

“都是同事,不需要这么客气。”

路鹤语气磁性,但是喉咙里好像有些哑,像是淋雨的原因。他站起身,刚才一直蹲在床边,这会猛然起身,身上的水珠立时抖落一地。

孟思期这才想起,他也是淋雨过来的,而且雨衣给了她。

她想道声感谢,然而路鹤已经走出了门。

孟思期慢慢地爬了起来,屋子里很简洁,一张床,床头柜,衣橱,再没有别的。

她慢慢下床,地面上是她湿漉漉的球鞋,袜子,床下是路鹤早已准备的塑胶拖鞋,她踩上,发现鞋大了很多。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客厅,客厅也小,家具不多,这应该像是路鹤一个人住的地方,客厅有三扇门,一扇通向书房,门是关上的,路鹤应该在里面,一间是厨房,门也是关着的。

雨声很大,整个屋子因为老旧,就好像随时被雷声塌陷。

另一间是浴室,门开着,她走了进去,发现架子上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白衬衫,是他的,大衣、长裤,也是他的,还有一条薄毛巾和厚毛巾。

地上有水壶,冒着热气,还有一盆已经倒满热水的水盆。

她忙脱下衣服,用毛巾擦拭身子,她想着早些弄完,因为路鹤身上也是湿的,他也需要擦拭。

忙着时,客厅响起了电话声,不一会,传来路鹤“嗯嗯”的声音,最后一句话,路鹤说得很快,“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思期,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厨房煮了面条,伞在桌上。”

孟思期正想回他,门已经关上了,外面传来闷响,看来路鹤真有急事。

路鹤急匆匆地跑下楼梯,刚才电话里同事打来电话,语气很急:“路队,凶手出现了!”

“什么?”

“红妆杀人案的凶手。”

路鹤的内心顿时有些愤怒,也有些兴奋,消失了几个月的红妆杀人案凶手再次现身,这一次他一定要逮住他。

他的心中也产生一丝不安,凶手再次行动,就意味着红妆杀人案,并不是一桩杀人案那么简单,而是红妆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特征很明显,喜欢在杀害对方后,在对方脸上和身上画上红色精致的妆容,除此之外,还有个共同点,雨。

上次下了雨,这一次也下了雨,路鹤的兴奋来自于此,他必须在这个雨夜将凶手绳之以法。

*

路鹤的这声紧急的嘱咐,让孟思期本来加快的动作慢了下来,就像当初父亲送她去考场前,突然接到命令紧急离去,也是这样的迅速,孟思期这次却将两种情感放在了一起,她早就不再责怪父亲,而且为自己曾经的鲁莽后悔。

这一次,路鹤的紧急离开,她产生了担忧,那种担忧是来自于父亲的,她后来才知道,那次父亲面临的罪犯是非常凶残的,父亲头颅中弹也是那段时间的行动,只不过他在病床上修养好了以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只是胳膊受了点轻伤。”

孟思期曾说:“老孟,受了轻伤也没必要在医院住好几个月吧。”

父亲受伤那次,孟思期刚上大学,父亲抢救后醒了一回,告诉别人,不要告诉女儿,后来,他好了一点才将事情以轻松的方式转告了她。

孟思期对这件事几乎不知晓,是在老孟的葬礼上,才知道那件事,当时她哭得很伤心。

那种担忧深深延续到今天,她亲耳听到路鹤紧急出门,或许正是一件紧急的案子。

孟思期忙完一切,换上了路鹤的白衬衫,这件白衬衫有路鹤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木质香依旧保留。

经过狭小的客厅,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面香,她想起路鹤走时说的那句话,厨房煮了面条,她忍不住上前揭开锅盖,一股氤氲的热气顿时升腾上来,面香侵袭着她的味蕾,她顿时觉得肚子空空的,这锅面她能全部吃完。

吃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孟思期觉得自己身上全热乎了,不管外面电闪雷鸣,她心中暖意浓浓。

洗完碗筷,她叠好自己的脏衣服,回到卧室,发现卧室的木质衣柜味道有些好闻,有可能路鹤身上那种淡香味是这种木质衣柜带来的,这个衣柜,漆面斑驳,柜材很老,就像经历了许多岁月。也许路鹤恋旧。

她本来想等路鹤回来,但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都没有等到他,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但路鹤是湿漉着身子出门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路鹤一直没有回来,孟思期用袋子包好自己的衣服,将屋子收拾了一遍,走出了门,一直沿着楼梯走下去,走在路鹤平时上上下下的路上,心情有些轻松,但也有些微沉,但黄昏时的那种内疚却已经抚平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抚平了她。她在大雨中,不受控制的哭了,因为那时候,路鹤出现了,他关心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父亲,曾经一次次呵护她。人生就是这样,在最徘徊的时候,如果有人轻轻问候一声,你就会走过去。

她感激路鹤的出现,感激他为她做的这一切,她走向门外,望着一片蔚蓝平静的夜空,慢慢地露出久违的微笑。

回家,她把路鹤的衣服洗了,晾晒以后,她打算找时间还给他。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路上,赵雷霆突然小声在她耳边说:“有个事,那个红妆杀人案的凶手又现身了,昨天傍晚第二名女性死者出现。”

孟思期猛地一怔,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转过头,“路鹤呢?人没事吧?”

“不。”赵雷霆愣了一下,“路队当然没事,凶手好像又消失了,路队这会应该挺忙的。”

孟思期吁了口气,路鹤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