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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心思欣赏下路上美景——2D卡通版。

一切事物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其他人不太明白七皇子为什么总蒙着眼罩,从轮椅上起来四处溜达,经常蹲在路边的石头和灌木丛前,就好像他能看见似的。

从山鸣关往前的这一段路,天天刮着小雪。

曲渡边此刻就蹲在一颗大树前,身上厚厚的大氅边缘沾了雪花。

乙十二撑着伞站在曲渡边身后,轻声道:“殿下面前是个红色的冬菇,上面盖了雪。”

“哦……”

曲渡边:“还挺好看的。”

就是在他眼里像个双色球冰淇淋。

队伍休息的空挡,他就在这里捏小雪人,捏好的小雪人和红色冬菇排排站好。

随队的大夫推着轮椅过来,愁道:“殿下,您还是上来坐吧,蹲下站起这种动作,您不觉得腿疼吗?”

曲渡边:“来了,正好也累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乙十二扶了他一把,然后就一直握着他的胳膊,将他领到了轮椅前。

曲渡边去火堆旁边吃东西:“吉日格拉怎么样了?”

乙十二:“活着,处理好了。”

吉日格拉押解回京,本该一路无事,但是他跟夏赴阳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京城局势不明,要是他再胡乱泄露出去,多说个零星半点,夏赴阳多半也会被幕后之人盯上,夏家的处境就危险了。

曲渡边吃完东西拍拍手。

“继续赶路。”

-

十二月初。

京城小雪。

七皇子抵达京城。

京城百姓夹道相迎,崇昭帝着朝服,携文武百官,于午门外亲迎七皇子凯旋归朝。

除了远在岭北的大皇子外,其余皇子全都来了。

织仪也赫然在侧。

站在两侧,离皇帝远的官员之中,有低声交头接耳的,“从午门迎接,陛下登基以来前所未有。”

“你知道什么?原本礼部拟在乾极门前接人,但是陛下说了在午门,宣布的时候不是大朝会,你我不在,所以没看见,当时朝堂上多少大人震惊,但是……”

说话的官员摆摆手,“没有一人说不合适。”

新版火药、三弓床弩等武器,让大周在对阵北疆的战场上所向披靡,七皇子当属头功。

吞并北疆和南宁,实现大一统,乃大周开朝以来所有皇帝的终极理想。

现如今,大周几乎完成了一半。

七皇子更是将北疆王吉日格拉和左贤王俘回了大周,祭奠祖先。

这等军功,谁能说一个不字?

远远的,一队人朝着宫门方向走进了,七皇子坐在轮椅上,叫人推着走,三指宽的黑绸绑在脑后。

越来越近。

等真的看清了他的模样,崇昭帝往前半步迎上去。

他一动,后面的人自然也跟着动,都往前走。

曲渡边嘴角一抽。

一群五颜六色Q版豆豆眼卡通人物朝他围了上来。

“拜见七皇子殿下!恭喜殿下凯旋归来!”

曲渡边猛地咳嗽了好几声,掌心握拳抵住唇压了压唇角。

太不严肃了,他真的怕自己当场笑出来。

少年唇色浅淡,曾经浑身上下都要溢出来的张扬活泼劲儿,现在全数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安静、虚弱和苍白。

他往常爱生病,但很乐观,轻易就能感染身边的人。

如今咳嗽都克制着。

崇昭帝心中一痛,“父皇一定召集全天下名医治好你!”

曲渡边拱手:“多谢陛下。”

见着崇昭帝神色稍有不对,余公公立即道:“陛下,还有旨意没有宣布呢。”

崇昭帝:“旨意朕告诉小七,你留下来给他们读吧,外面风冷,他不能久待。”

语罢挥挥手,曲渡边被推着离开宫门口,入了宫中。

留下来的余公公叹了口气,展开手中圣旨。

文武百官以及几位皇嗣,跪地敬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曲渡边文德兼备,战功赫赫,虽为朕之幼子,不输兄长,特封亲王,封号为永,既永王殿下,食邑万户。赐宫中撵驾,免跪拜之礼……

咨尔长平侯之子夏赴阳,征北有功,封镇北大将军,长平侯之爵可世袭罔替,赏……

持剑侯徐劲征战沙场,封镇国公,待于北疆养伤恢复,回京荣养天年。

钦此!”

宣读完毕,百官再拜之时,心思各异。

虽然都在猜,七皇子此次回来,会成为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但真的到了这一步,他们还是心绪波动。

一字王,正经一品亲王,皇子中的头一个啊。

亲王正常来说是食邑六千到八千户,万户亲王,开国至今,寥寥无几。

虽然陛下没有在圣旨里面说,给七皇子的封地在哪,但看这架势,位置绝对不会差了。

织仪听罢旨意转身就跑,余公公忙拦住了她,“长公主殿下!您等等。”

“公公,还有要交代的?”织仪压下心焦。

余公公:“陛下和永王殿下还有话说,等说完了,永王殿下自然会去顺宁宫的,您不妨回宫等。”

见织仪抿唇,余公公补了一句:“放心,应该不会太久的。”

文武百官迎接完七皇子,该去哪的去哪了,这里离衙门近,他们去的也方便。

二皇子看着:“七弟今晚应该不会出宫了。咱们还是改日前去探望吧。”

六皇子鼻尖红红:“本来我还想给小七准备接风宴的,现在好了,他估计都找不到盘子在哪。你说他这么拼干什么?夏赴阳不是在吗,让他上不就好了,那就算瞎了父皇多给点赏……”

五皇子:“六弟,慎言。”

六皇子反应过来,立马闭嘴了。

三皇子:“咱们里面第一个封亲王的,还是食邑万户,他小时候就病殃殃的但是都挺过来了,眼睛说不定能治,治好了照样逍遥。”

四皇子看着他:“那三哥愿意和小七交换?”

三皇子摸摸鼻子:“……我就是说说。”

-

紫宸殿内。

一桌子菜,都是曲渡边爱吃的。

崇昭帝没让余公公夹菜,自己时不时给他夹一下。

“尝尝,还是不是你小时候爱吃的那个味道。”

曲渡边不太想吃,他想回顺宁宫,吃郭娘娘做的菜。

自从阿姐和亲后,他就不想跟老登玩父子情深的把戏了,尤其是在知道了舅舅当年双腿废掉的真相后。

但是彼此间稀薄的亲情,要是能换来更多的利好,他也不介意演一演。

曲渡边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两下,“口渴。”

余公公连忙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殿下。”

曲渡边喝了半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杯子不小心磕到了碗碟的边缘。

他手一滑,剩下的那半杯茶水瞬间倾倒,他下意识用手一抓,结果碗碟直接翻了,茶水全洒在了手上。

茶水顺着指节流到腕骨,滴答滴入他双腿上盖着的软毯上。

少年愣了下,然后抿唇,手指微微蜷起来。

“抱歉,我并非故意……”

“没事殿下,”余公公快速招手,立即有宫人上来,给曲渡边重新换了一套碟碗。

曲渡边:“给我张帕子。”

余公公:“有有有,奴才帮您擦一擦。”

“朕来吧。”

崇昭帝拉起他的手,把他手上沾的茶水擦干净。

他们父子两个,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崇昭帝摸着他冰凉的手,在他掌心看见了细小的疤痕。

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

崇昭帝:“小时候手上划个口子,都得在朕面前举半天,不坑点好东西回去誓不罢休,现在反倒什么都不说了。”

曲渡边:“陛下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让我坑。”

“你往常不都骗朕那些香……”崇昭帝声音骤然一停,几秒后,才道,“朕私库里的那些宝贝。”

曲渡边沉默下来。

崇昭帝:“你不肯叫朕……父皇,心里还在为当年织仪的事情埋怨朕吗。”

回答是或者回答否,都不是标准答案。

曲渡边只是反问:“小时候,手上伤了口子,在陛下面前举着哭,是因为喊疼管用。现在我长大了,在您面前喊疼,还管用吗。”

崇昭帝:“朕在一天,便管用一天。”

曲渡边没接话。

崇昭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他们父子之前,再也回不到三年前了。

他重新坐下来,“吃饭吧。”

“我不想在这里吃,”曲渡边说道,“父皇,我想回顺宁宫,看看宣娘娘。”

崇昭帝愣住,很快道:“应该的,应该的。”

“余德才,你去送送小七,再去个小太监,给他撑伞。”

“是,”余公公也笑了下,“奴才办事,您保准放心,肯定给永王殿下送到。”

曲渡边离开了紫宸殿。

崇昭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外面雪雾飞舞,天色略阴,仅有零星雪色,多是湿漉漉的地面。

轮椅行过的地方,门槛全部挪走,和当年小狗车招摇过市时候一样。

在路上的时候,余公公说:“织仪长公主也在顺宁宫,方才您在宫外的时候,她也在,就是没能有机会上前说话。”

曲渡边‘看’见了,阿姐和他那几个兄长站在一起。

阿姐都出来等他了,宣娘娘他们肯定等得更着急。

快到顺宁宫门口的时候,曲渡边抬手,余公公停下来,“殿下?”

曲渡边撑着扶手,站起来,“剩下的这一段路,我自己走。”

余公公有点急:“您不是不能久站?还是奴才推您过去吧。”

曲渡边摇摇头。

这是一段回家的路。

余公公只好站在这里等,紧盯着永王殿下,只要他一踉跄,他就抄起轮椅一个滑步冲上去接住。

曲渡边慢慢走到了门口。

不是刻意慢,他分明着急回来,却不知怎么就走的这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