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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院内的朱高煦,他们也纷纷作揖起来。

“你们来了啊!”

见到王俭,朱高煦的脸上被笑容占满,而后走上前去一一欢迎他们,同时也招呼道:

“都进来吧,别傻站在门口。”“林五六和武章一你们几个去后院抬桌子,范广你们兄弟三个去准备碗筷。”

“王俭你带李四他们去买十斤黄酒,那饭菜等会就送到。”

朱高煦的记忆堪称过目不忘,他记得戌字百户每一个兄弟的面孔和名字,毫无负担的一一招呼起了他们。

这样的举动,让前来吃饭的戌字百户弟兄们十分激动,毕竟在他们看来,能让朱高煦这样的未来郡王记住名字和相貌,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

在招呼声中,他们涌入了小院内。

好在小院内的前院院子够大,不然还真容不下这内外十七人。

在他们的张罗下,三张折叠的圆桌被从后院抬出来,用井水洗刷后摆到前院院子里,顺带还将赤驩即将吃完的马料给填满了。

只是一刻钟时间,碗筷桌椅均被洗干净,王俭也带人出去买了十斤酒。

“殿下,黄酒没了,咱们兄弟买了十斤金盆露水。”

王俭炫耀似的拎起手中酒坛,朱高煦见状也笑道:“你们倒是舍得。”

金盆露水是浙江处州府的一种有药酒,以姜汁造麴,以浮饭造酿,秋冬季节喝这酒能防止风寒入体。

不过,与名气一样大的是它的价钱,朱高煦记得这酒价是每斤六十文,也就是说这十斤酒就花了六百文了。

这么一笔花销对于王俭这正俸只有三四十贯的百户官来说,却也是不小的花销。

见状,朱高煦没有直接开口给他钱,而是走回屋里拿出两贯钱丢给王俭:“这金盆露水不够喝,再买二十斤来,喝不完便下次再喝。”

“好!”王俭没有多想,接过钱便带着两人出去了。

也在他们离开后半刻钟,朱高煦常吃的那家酒楼便有两个少年人挑着八角八层的四个食盒来到了院门处。

朱高煦招呼院里弟兄上菜,同时丢给两少年一小吊钱,大约几十文,引得两人笑得龇牙咧嘴,连忙跟着帮忙。

没费多少力气,三张桌子上就各摆上了十道菜,鸡鸭牛羊鱼虾蔬菜尽有,每桌花费数百文,因此酒楼还送了十斤米酒。

离去前,那两个少年人还告知朱高煦已经将存在酒楼的钱花了个七八。

朱高煦也不含糊,让杨展回屋里取了十贯钱给他们二人。

那沉甸甸的铜钱让两个少年人两眼放光,告谢过后便带着钱出了院子。

恰巧此时王俭他们也带着酒回来了,朱高煦便招呼众人坐下吃饭。

王俭还想把剩下的七百多文钱还给朱高煦,却被朱高煦以“下次酒不够还需你买”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不多时,众人便都坐下,三张桌子上摆满了酒肉饭菜,一旁的石桌上则是放着一个大大的木蒸桶,煮好了三十几斤米饭供大伙吃。

见所有人都入座,朱高煦也拿起倒满酒的陶碗,起身招呼道:

“我朱高煦虽是宗室子弟,但与兄弟们却并无不同。”

“入京以来,得诸位兄弟的照顾,才得以走到今日,这碗酒,我先干了!”

“好!”

说罢,朱高煦将碗中的金盆露水一饮而尽,引得一片喝彩声。

待他喝完回味,这金盆露水的味道倒是与姜汤没太大区别,虽然有酒精,但充其量也就是四五度的模样。

“殿下!我敬您!”

“俺也是!”

“还有俺!”

“俺也一样……”

见朱高煦喝完,戌字百户的弟兄们便在王俭的带领下起身对朱高煦敬酒,王瑄与杨展也喜笑颜开的跟着起身。

众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而后便在朱高煦的招呼声中坐下,开始大口吃肉喝酒。

对于洪武年间的军户们来说,吃肉喝酒并不少见,只是吃得如此丰盛的宴席,那还是逢年过节才能尝到的,所以大伙即便畅聊,手中动作却也没慢下来。

从辰时开始准备的这顿饭,总算在辰时三刻吃上,而这一吃便是一整天。

午时时分,朱高煦又让林五六等人去那酒楼加菜,似乎要与众人吃到天黑。

林五六出去后,朱高煦酒意上头的坐在位置上,脸上满是笑容。

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不由的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不过相比较前世退伍前的那顿饭,这顿饭的自己却多少有几分‘不干净’了。

朱高煦端起一碗酒与杨展等人喝起了起来,同时脑中也不断自嘲。

他请王俭等人吃饭,自然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而是为了促进众人情感,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日后的他要去北方,没有自己的嫡系和班底可不成。

杨展和王瑄年纪小,还没经历过战事,但是王俭与戌字百户的兄弟可都是上直精锐,不管是个头还是体质,都要比一般的卫所兵强上许多。

如果朱高煦能在日后北上时说动戌字百户的大部分人与自己前往北方,那他完全可以凭着戌字百户的这一百人扩军一千。

他想尽可能的不借助燕府力量,避免被老爹朱棣在自己军中安插人手,所以只能借助外力,尤其是王俭他们这种小人物。

刘邦凭着沛县这百里之地成了汉太祖高皇帝,老朱凭着一个淮西之地成为了明太祖高皇帝……

他朱高煦不要求一个开国班底,只要一省班底,他就能逐步将自己的计划实现。

想到这里,酒意上头的朱高煦也高兴的加入了王俭等人的聊天中。

他们聊天时的段子很多,丝毫不输后世,甚至在酒桌的游戏上也是千奇百怪。

到林五六回来时,他们已经开始玩起了角抵。

朱高煦年纪虽小,但力气与个头却是众人之中最大,角抵之中即便三五人上前连续和他摔跤,却也被他轻松丢到了一旁地上。

摔的人大笑,被摔的也认输笑着起身。

这一刻,这小院子仿佛成为了府军前卫坊内最开心的院子。

如果不是暮鼓声将众人打断,恐怕他们还在玩闹。

朱高煦醉酒后被杨展送入卧房休息,他与王瑄注意着自己酒量,因此到最后便只有他们二人还算清醒。

杨展招呼王瑄去羽林左卫坊叫其它有事的戌字百户兄弟,赶在暮鼓敲响一百通前回到了府军前卫坊。

十余人一番收拾,随后喊来了几辆驴车,拉着醉酒的王俭等人便回了羽林左卫坊。

待深夜朱高煦酒醒起床时,他倒是并未觉得头疼,而是觉得神清气爽。

他翻身引起了声响,卧房外立马响起了杨展的声音:“殿下,您醒了啊?”

“醒了!”朱高煦回了一声,便看到屋外出现了火光。

没等他穿鞋起床,杨展便穿着中衣,披着外衣打开卧房房门。

他提着一个灯笼,见到朱高煦神清气爽的模样松了口气,同时也解释道:

“您前番醉了,院里的事情我和老王都收拾好了。”

“另外昨夜亥时时分宫里来人,说是昨夜陛下与太孙等人住在大教场一夜,因此今日放您沐休一日。”

“好消息……”听到老朱又给自己放假,朱高煦松了一口气,起身与杨展走出院子,打了几口井水润了润嗓子后,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夜色。

见他举动,杨展也说道:“如今是寅时四刻,再过四刻钟便是卯时了。”

“卯时……”朱高煦伸了个懒腰,又闻见自己身上一股酒味,不由往厨房走去。

只是他刚走进厨房,便见厨房内已经有一锅冒烟而无波澜的温水了。

“我就知道殿下您起床后要洗漱,早早备着了。”

杨展开口解惑,随后却又笑道:“今日前来帮忙的戌字百户兄弟们还说,殿下您住的地方一点都不符合您的身份,连几个婢女都没有。”

“我不太需要那些……”朱高煦摇摇头,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可以享福的时候。

老朱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从现在算起,也不过只有四年半不到的时间罢了。

想用四年半拉出一个班底来加入靖难,这难度对于朱高煦来说还是太大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

“你回去休息吧。”朱高煦看到了杨展眼中的血丝,拍拍他示意他去休息。

杨展也不客套,作揖交代了一番后便退出厨房,往耳房睡觉去了。

在他走后,朱高煦也回屋里拿了干净衣裳,将温水和井水装桶拎去后院的沐屋。

一刻钟后,他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了卧房,准备等头发干后再挽成发髻。

一个人生活了半年之久,这些生活技能他早就烂熟于心,这也是他没有选择找婢女的原因。

当然,他之所以不找不婢女,还是因为不信任外来人。

杨展和王瑄是自己在军营里物色的人,那个时候老朱也不太可能注意到自己,因此他们俩人还算安全。

但是自从他回了内城,他便觉得身边之人都与锦衣卫有关。

他身上的秘密有很多,现在还不是找一个贴身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