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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卖报,凉州、甘州、肃州招募工人,工钱每日二十文,报名地点在报纸上!”“卖报卖报……”

夯土的街道上,一名青年不断吆喝,四周早有蹲守的人。

随着青年吆喝,那些蹲守的人立马凑钱上前买了一份报纸,随后根据青年人的指点前往了募工的地方。

他们并不识字,买报纸只是为了获得情报,而今情报到了,他们也自然要赶路去了。

他们穿过灰尘极重的街巷,这里的道路都是本土,偶尔能看到钟楼和鼓楼,街道上的人穿着虽然是汉人,但深目高鼻的长相还是很好与汉人相区分。

这里是甘肃治下的凉州府武威县,曾经的这里是千户所,而今的这里却成了一个发展不错的县城。

当然,这里指的发展不错只是相较于曾经,如果比较陇山以东,那还是比不起来的。

数十名四五十岁的百姓聚集一起,他们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就向城外走去。

守城的兵马司撇了他们两眼,便干脆利落的放行了。

不多时,他们走出城门,顺着报纸上的指点来到了数里外的某一处官道驿站。

在这里已经等待着数百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各类民族百姓,由于朱元璋的政策,在大明境内的色目人虽说免遭屠戮,但是必须使用汉字,学习汉语说汉语,同时以前的色目人姓氏也要简化为汉姓。

此外,色目人严禁再穿本民族的传统服装,包括佩戴首饰,必须穿汉服,否则斩。

另外,朱元璋还规定了色目女子必须与汉人男子结婚,不许与本族类自相嫁娶,违者杖八十,男女入官为奴。

此外,色目百姓须着猪皮靴,不许乘骑,一旦违反,平民将其打死也不会论罪。

如果敢违抗,轻者打入奴籍,重者直接咔嚓,这就是所谓的复唐宋衣冠,禁胡服胡语。

在洪武、永乐、洪熙三朝五十一年的统治下,实际上大部分色目人已经不会说本族的语言,他们除了长相外,其余已经和汉人无异。

坐在官道的驿站旁,官道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光秃秃、亮闪闪,偶尔看到一株植物,崛强地挺立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间,在强烈的光照下没有低头。

似乎是因为到来的人有些多了,故此驿站之中也走出了几名吏员。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几名负责护卫的军士。

见他们走出,许多人纷纷起身凑近,而吏员们也走出一人,朗声道:

“工价二十文,供食宿,另外若是有愿意跟着队伍前往其它府县修路的,走出武威县后,工价每日三十文,清楚没有?!”

“清楚了!”

众人说着汉话,见他们都清楚,很快吏员们就把他们分成了三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个人各自领取任务。

在吏员的指挥下,他们很快开始在官道不远处的戈壁滩上开始工作。

虽然都是大明百姓,可由于工价不同,故此铁路工人的工价也各有不同。

二十文的工价在江南来说算是平常工价,但在甘肃这种地方就是天价。

要知道他们即便当力夫,一天工价也不过十文钱罢了。

来到官营的工地上做工,每天就是挖路,筛选石子,用马车拉水泥,跟军队拉铁轨就能得到二十文工钱,可以说比力夫轻松多了。

一個力夫每日少说得扛数千斤货物,有的时候遇到黑心商贾,每天一万斤也有可能。

两相对比,官营的工场往往给饭吃,给住处,还给工钱。

尽管住处只是帐篷,饭菜就是普通的米饭加点炒青菜,但也胜过他们平日里的伙食了。

依托祁连山能耕种的土地并不多,甘肃近二百万百姓分下来,每人也就两三亩罢了,亩产不过九斗便已经算是极高,正常也不过七八斗罢了。

在这甘肃之地物价昂贵,一石米得五百多文,即便新政推行多年,此地百姓想要沾点荤腥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听闻朝廷有一种机器能抽水,若是这种机器能轮到他们平头百姓使用,那日子便能好过许多了。

想到这里,工人们又埋头干起了活,而站在官道上的一名官员看着这情况不免点头。

“这武威是甘肃铁路的起点,若是此地铁路修好,那配合朝廷日后运输过来的抽水机,那甘肃的百姓也就不用担心吃不起饭了。”

官员如此说着,旁边一名官员则是感叹道:“若是能铁路直通关中,那才是真正的衣食无忧。”

“只可惜难度太大了。”官员摇头,不多时便抖动马缰离开了此处工地。

在他们走后,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前来此地参加铁路建设的工人也开始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几千,到后来的几万,一时间工程进度越来越快。

渐渐地,材料开始跟不上人力修建的速度,加上寒冬即将来临,故此只能放了几日假。

消息传回北京时,已经是洪熙二年冬月初五。

拿到奏疏,朱高煦并不显得十分高兴,而是紧皱眉头道:“我早前与黄福说,工期来年正月开春再进行,可他们现在便已经开工了,你说说,他们想干嘛?”

朱高煦将奏疏丢到了桌上,身旁的亦失哈闻言躬身:“陛下别气坏了身子,想来也只是下面人急功近利罢了。”

“况且,甘肃之地贫瘠,入冬前能找工做半个月也是一件惠民之事。”

“若不是如此,我早就收拾他们了。”朱高煦打断亦失哈,同时开口说道:

“陇山至武威这段路修不通,看样子只能另想办法了,不然朝廷与甘肃依旧无法联通。”

朱高煦表情有些难以捉摸,不多时他才开口道:

“让黄福用草方格的办法,看看能不能依托沙漠与祁连山边缘修建一条通往宁夏的铁路,再想办法把宁夏和五原县连接起来。”

“如此一来,朝廷就可以走河套前往甘肃,唯一的变故就是人口不足,修路显得比较困难。”

“不过若是从人口稠密之地开始修建,以高工价诱惑百姓出远门修建铁路,那想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算了,还是召他前来吧!”

朱高煦一拍脑袋,将自己这些日子想到的办法告诉了亦失哈,最后却还是觉得由自己亲口告诉黄福比较好,故此传他前来。

不多时,黄福急匆匆赶来,朱高煦也起身让人拉出大明西北的地图对黄福说道:

“你先坐下,我的意思是从张家口经太原到凤翔的铁路依旧修建,但在原本的基础上,将河套的这条铁路延长,在修抵五原县后,南下前往宁夏府,然后绕道前往武威。”

朱高煦如此说着,黄福闻言缓了缓后作揖道:

“这条方案,臣也与下面的人想过,可问题在于,铁路路过的四百里地方都是戈壁沙漠,风沙一吹,百来步的草方格根本挡不住。”

“百来步不行就二百步,五百步,一千步!”朱高煦紧皱眉头:

“如果草方格也不行,那就搭配抽水机植树造林,我不相信这数百里地方倚靠山脉会没有水!”

朱高煦只觉得黄福他们是被曾经的思维给限制了,谁说人定不能胜天?

抽水机加上草方格,朱高煦不相信,这几百年前还是绿洲的地方不能长出一片防护林。

“臣……臣尽力而为。”

黄福吃不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朱高煦见状,这才对他交代道:“河套之地黄河泛滥,五原之地常年被黄河淹没,唐宋时期便常有洪灾。”

“虽说朝廷已经在五原县修建了许多水渠,但面对黄河,这点水渠并不够用。”

“工部在修建五原的铁路前,先好好想想怎么治理这块地方的,将当地泽地驯化为耕地吧。”

“臣领命。”黄福已经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了,他也清楚甘肃铁路与中原铁路连接代表什么,因此即便千难万难也得试试。

有了朱高煦的许诺,他算是有了几分自信,准备派人去试试。

见朱高煦没有其它吩咐,黄福便退出了武英殿。

他没有返回文华殿,因为现在他的工部是六部之中最忙的衙门。

走出西华门返回工部后,他当即便召集众人开始研究这方法的可行性。

“其实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张家口一带的囚犯也在戈壁上种植树木,而地图上这块地方依托寿鹿山和祁连山,曾经还是丝绸之路的一条古道,不可能没办法种树。”

“现在的问题是,当地的地下水充不充沛,能不能种树。”

“另外,四百里路,需要多少抽水机才够?”

一名年轻官员摸着下巴开始说服众人,另一人闻言也点头道:

“只要有地下水都好说,但这地方是戈壁沙漠,如果真的有地下水,那也不会寸草不生啊。”

“不一定,就我们在河套和哈密的经验看来,沙漠戈壁地下确实存在地下水。”

“这些地下水主要来源于沙漠河流的补给,以及少量的雨水贡献,但难点在于它们的水位一般很深。”

“例如河套的定襄也有一些戈壁滩,但它们的地下水位只有不到三丈,而哈密的戈壁滩地下水位最深,约十丈。”

“这些例子都说明了,沙漠戈壁滩的地下水资源十分丰富,储量惊人,只是看我们是否有能力获得。”

两名太学调派的年轻官员讨论着沙漠戈壁地下水的理论知识,面对他们两人的话,工部许多官员仿佛听天书一般,甚至连黄福都有种感觉自己被时代所淘汰的想法。

深吸一口气,黄福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不管怎么样,总归得试试才能知道。”

闻言,其他人也只能商量着派出了勘察水文和铁路的几名官员,让他们前往这条古道勘察。

下了决定后,他们便开始继续对铁路及各地河道工程关注了起来。

与此同时,云南改土归流的扫尾工作也随之完成,至此大明云桂川黔等地土司遂灭,仅有三宣十慰尚有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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