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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沐氏许久不见,人言小别胜新婚,二人也是同理。一夜热闹过后,翌日清晨,朱瞻壑便带着沐氏,神采奕奕的来到了西直门等待。

随着朱高煦带着郭琰、朱瞻坦等人出现,他连忙迎了上去。

朱瞻坦他们面对这个常年不在宫里的大哥毕恭毕敬作揖,他们只是庶子,只有十六岁的朱瞻埳与二十二岁的朱玥瑛是他的同母兄弟妹妹。

“大哥!”

瞧见朱瞻壑,朱瞻埳连忙上前与他拥抱,脸上笑脸盈盈。

“你姐姐呢?”朱瞻壑目光搜寻自己的妹妹,朱瞻埳却表情一垮:“嫁人了。”

“嫁人?”朱瞻壑一愣,随后不免有些生气道:“嫁谁了?”

“嫁给一个叫井源的家伙。”朱瞻埳刚刚说罢,朱瞻壑便攥紧拳头:“他在京城吗?”

“没有,在河套戍边,就是一个卫指挥使。”朱瞻埳摇摇头,朱瞻壑楞道:“那你姐呢?”

“跟他去戍边了。”朱瞻埳一想到自己那个跟着便宜姐夫戍边的姐姐,便感觉到鼻头一酸。

“这……”听到井源是边塞的卫指挥使,朱瞻壑倒是稍微松了松拳头,心想自家父亲的眼光应该不差。

“你们愣着干嘛,出发了!”

郭琰朝着朱瞻壑他们喊了一声,二人连忙跟上了队伍。

不多时,他们在北边的安定门与汉王府、赵王府的队伍汇合,最后浩浩荡荡的开拔向大明宫。

正值六月,从安定门前往大明宫的道路两旁尽是作物,郁郁葱葱,很是秀丽。

坐在车上,瞧着这一幕的朱高煦心情愉悦,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大明宫门口,在王彦的迎接下向着万寿宫走去。

虽说朱高煦每年给大明宫调拨的钱粮不少,但朱棣的花费总的来说,在皇帝之中还算是比较简朴的,所以里面多是以自然景观为主,鲜有宫殿什么的。

兴许是年纪大了,朱高煦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不少道士,不免皱眉询问道:“这些道士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这些是武当山的道士。”王彦回答道:

“太上皇久仰邋遢道人张三丰,故此请来了武当山的不少道士为自己卜卦祈福,还准备修葺武当山上的道观。”

“修建武当山道观?”朱高煦这才想起历史上朱棣似乎在徐皇后死后修建了许多宗教的庙宇道观,例如大报恩寺和武当山便是其中代表。

相较于大报恩寺,武当山的修建就显得规模十分宏大了。

前后动用三十万民夫,历时十二年,耗费数百万钱粮。

对于朱高煦来说,他是不可能出钱去修建什么佛寺道观的,朱棣如果想修,那也是拿大明宫的钱去修,国库是不可能出一分一毫的。

数百万贯,这钱都足够修建一条济宁通往登州的铁路了,惠泽数百万人,这不比武当山来得实际?

当然,各人各有想法,朱高煦不信这些,他也不能阻止旁人信这些。

不管是朱棣还是朱瞻壑,他们日后想修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总之经过他的改制,现在国库与内帑划分的很清楚,国库别想动用内帑,内帑也不能动用国库。

这般想着,朱高煦乘坐的步舆也来到了万寿宫前。

随着步舆落地,朱高煦也在亦失哈的搀扶中走下步舆,而王彦也跟着唱声道:“圣驾莅临!”

“陛下千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万寿宫内外的太监与宫女、护卫纷纷跪下行礼,而殿内也传来了吵闹声。

“爹!爹!”

一道身影窜出,却是皮肤黢黑,穿着一身绯袍的朱祁钺。

“爷爷!俺爹在哪啊?”

一个自称,瞬间让朱高煦的脸丢到姥姥家了。

不管是朱高炽还是朱高燧,甚至是朱瞻基和朱瞻壑都纷纷看向了朱高煦。

尤其是朱高炽的眼神充满着戏谑,仿佛在说“老二,你这孙子带的好啊……”

“爹,这……”

朱瞻壑也被自家儿子的语出惊人给弄得不知所措,走上前的同时不免询问朱高煦。

“我不是说了,这孩子是你爷爷硬要带的嘛……”

朱高煦略微心虚,上次这么心虚,还是当着朱元璋面撒谎的时候。

“爹,您怎么那么黑!”

“你也好不到哪去!”

被朱瞻壑抱起来后,朱祁钺便调侃起了自家父亲的肤色,却不曾想他也是个黑小子。

父子之间调侃着,朱高煦趁这个机会走入万寿宫中,果然瞧见了此刻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十分镇定的朱棣。

“老二你来了啊……”

朱棣表面镇定,心里慌得不行,毕竟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朱瞻壑这厮肯定要和他抱怨。

“咳咳,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早点吃完早点走吧。”

朱棣咳嗽着,下一秒就看到了一脸幽怨的朱瞻壑抱着朱祁钺走了进来。

“壑儿也来了,嗯……好好……”

“太爷爷,你看俺爹和俺,俺们俩都一样黑!”

朱棣还想为自己的带娃的行为找补,却不想朱祁钺一句话直接硬控他几个呼吸。

“你这小子……”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朱祁钺太小,他甚至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对了爹,那群老蛮子今天不来吧?”

朱祁钺再度开口,这次的称呼让刚刚走入宫中的朱高炽和朱高燧、朱瞻基等人都弄得汗颜无比。

“老蛮子……”

朱瞻壑被沉默了,朱祁钺还不知所以的继续道:“对啊,就是那群身上绣兽纹鸟的老蛮子。”

“爹,俺跟你说,这群老蛮子可烦了,他们不让太爷爷去北边打胡人,还不让俺跟着去!”

“俺以后长大了,一定要狠狠收拾这群破事多的老蛮子!”

“爷爷,您怎么把钺儿带成这样啊。”朱瞻壑听不下去了,直接对朱棣抱怨了起来。

朱棣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什么叫我带成这样,你小时候不也是骂那群人老蛮子!”

“我那时候还小啊……”朱瞻壑声音小了几分,显然是不想太回顾自己的黑历史。

“那就对了,等长大了,这小子就改了,和你一样。”

见朱瞻壑心虚,朱棣立马得意起来,仿佛在说并不是自己把人带坏,而是你这个做爹的就有问题。

“爹,你放俺下去,俺要和太爷爷坐一起。”

朱祁钺挣扎着,朱瞻壑最后只能一脸幽怨的看向自家父亲,躬下身子把朱祁钺放回地上。

朱高煦被他这么一看也很是无奈,他天天理政,哪来的时间带孙子,更别提就算他想带,老头子也不肯啊。

他的余光看到了正在憋笑的朱高炽、朱高燧、朱瞻基几人,心里对朱棣都不由得有了埋怨。

他上次这么丢脸还是三十多年前,老头子可真会给自己找事情……

“行了行了,都坐下用膳吧!”

朱棣豁达的挥手,似乎在说自己便不与你们这群人计较了,朱祁钺也坐到了朱棣身旁,将狐假虎威表现得淋漓尽致。

带着一脸幽怨,朱高煦与朱瞻壑等人纷纷落座。

入座后,朱棣率先开口道:“阅兵之后我就要率兵北征了,这次北征我准备带着钺儿去海喇儿看看,但不会带他去战场。”

“另外瞻基和瞻壑、瞻坺你们三个跟着我一起去,好好历练历练!”

朱棣才开口,便被朱高燧打断道:“爹,瞻坺他……”

朱高煦将朱瞻坺几人的情况说出,这让朱棣瞬间陷入了沉默。

“能治就行,好好在顺天调理,不用着急回去。”

沉默许久,朱棣这才挤出了一句安慰的话,而朱高炽见状也说道:

“爹,您年事已高……”

“你给我闭嘴,三句蹦不出一个好屁!”

朱高炽还没开始表演,便被朱棣强行打断,同时指着他说道:“我还没骂你,你反倒教育起我了。”

“瞧瞧你那样子,我说了多少年,你哪年听进去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汉王府的那些事情,我是老了,但还没聋没瞎,看的很清楚!”

“你要教育我,先好好改改你的习惯,看看你自己,哪有一点亲王的样子。”

“别……”

朱棣不断输出,每句话都是人身攻击,那熟练地言辞,不由得让朱高煦怀疑老头是不是从很早就开始练习了,不然不至于那么流利啊……

他这般想着,朱棣也骂累了,身旁的朱祁钺连忙奉茶,朱棣端起抿了一口,满脸都写着“舒心”二字。

“您就算这么说,但儿臣还是得劝您……”

朱高炽厚着脸皮的一句话,直接给朱棣沉默了,他显然没想到大儿子的脸皮已经达到了如此厚度。

别说他,就连朱高燧和朱高煦都不由得向朱高炽投去一个眼神,满眼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