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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与百姓息息相关的衣食住行,都透露着西北百姓的日子在逐渐变好。这其中,如果说最大的改变,那还是朝廷在西北政策所带来的就业机会。

癸卯案后,朝廷重新制定了地方工价,其中修建铁路每日三十文,下井挖矿每日一百文,植树治沙则是每日二十文。

这些工作往往都是先到先得,当然也得看看个人手艺。

但不管怎么说,即便是最便宜的工作工价,也达到了每日二十文,以当下的粮食价格,足够买六斤粮食了。

除去这些短工,朝廷也在西北设置了许多长工的工作,城镇清洁每月六百文,修葺官道每月六百文。

可以说,朝廷的在西北的工作工价,最低便是每日二十文,一个人但凡能好好工作,全家人也不至于饿死,更别提朝廷还几次在西北均分田地了。

一朝一代的生活质量,归根结蒂就是民生问题。

民生之好坏,则又关乎民心的向背。

民心之向背,则取决于吏治之善恶。

可见民生、民心、吏治之间的互动关系,无疑将成为考察大明百姓生活质量的关键。

至少在洪熙年间来说,大明朝治下的百姓生活质量远比洪武、永乐年间要好。

蒸汽机不仅带来了生产上的进步,还在交通运输上解决了大明朝整体的资源分配问题。

一条两京、一条开汉,这两条铁路保证了江南农民不至于在丰年谷贱伤农,也保证了北方百姓的口粮不至于因为运费而过于昂贵。

江南谷贱则购买运送西北贩卖,即便卖不出去,也能储存以待天时,在灾害来临时不至于闹出没有粮食吃的闹剧。

坐在马车上,朱棣看着这满大街西北百姓都能穿着绢布成衣,面色红润的来往时,他便知道自家老二在治理大明这方面,强过了自己与自家父亲。

“爹,您看看,俺就说应该选俺,朱允炆那小王八蛋哪里比得上俺家老二啊,就是看在老二的面子上,也应该选俺才对!”

朱棣不免骄傲起来,虽说父凭子贵有些说不出口,但他又不是没干事,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这不应该叫父凭子贵,应该叫……子承父业!

“这西北能繁华如此,也不枉俺费了一番心力啊……”

朱棣捋着大胡子,略带感叹的说着。

“这不是爷爷的功劳吗?”朱祁钺疑惑开口,但朱棣选择了无视这小子的声音。

“王彦,把这些事情都写下来,发往北京给老二看看,让他也高兴高兴。”

“对了,这铁路什么时候修抵肃州?”

“太上,您还要去肃州啊?”王彦语塞,要知道肃州距离这里还有近四百里呢。

朱棣捋着胡子道:“来都来了,干脆去到玉门关。”

“可铁路短时间还修不过去,而且陛下也说了,不建议您舟车劳顿的前往没有火车的地方。”

王彦作揖开口,郑和也附和道:“太上,不如就先到这里,这几日住在昔年的肃王府并好好走走四周,返回北京过完正旦和元宵过后,再趁着清明去南京为高皇帝祭祀如何?”

“几个月过去,等到天气转暖再前往肃州也不迟。”

郑和的话倒是比王彦要中听许多,朱棣闻言也只好作罢:“行吧,今日便住在肃王府,那王府有专人在收拾吧?”

“回太上,北方废弃的王府都被收为天家私邸,当地衙门专门负责收拾。”郑和回应,朱棣见状也便不再多说,只让人去收拾后入住。

一个时辰后,他倒是带着朱祁钺安安心心入住了自家兄弟曾经的府邸,可人在北京的朱高煦却因为朱棣的兄弟而头痛不已。

“朕的这些叔叔兄弟和子侄们还真的屡教不改!”

冬月中旬,朱高煦看着面前几份奏疏,脸上略有轻嘲的神态。

伊王朱颙炔纵容王府宦官侵扰百姓,谷王朱橞夺民田侵公税。

这两人,一个是朱高煦的堂弟,一个是他的王叔。

前者不过十四岁,兴许有可能是受到宦官蒙蔽,但后者的谷王朱橞就不一定了。

“命都察院前往曲靖核实谷王之事,若事情属实,削护卫,降宗俸为五千贯,对谷王杖三十!”

“再命都察院前往汉中查伊王之事,若事情属实,杖毙惹事宦官,对伊王杖十五!”

尽管面对的是叔叔及堂弟,但朱高煦下手并不轻。

这也就是没有闹出人命,如果闹出人命了,朱高煦刚好可以着手削藩。

二十几年过去,老朱的二十六个子嗣,仅有十九人将爵位传下,其余要么就是无子国除,要么就是为就藩而薨逝。

算上朱高煦的好大哥和三弟,如今有王爵的仅有二十一人,每年领俸禄三十余万贯。

除了他们,他们所生的郡王、郡主尚有八十二位,每年领俸禄二十余万贯。

可以说,现在朝廷每年俸禄支出就有五十余万贯。

按照朱高煦的设计,即便大明的宗室发展到明末那样二百余位在世郡王,宗室俸禄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贯。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宗室太多,尤其是随着西南改土归流取得成功,原本用于稳固西南的藩王就成为了不安定份子。

这些生活在内地的藩王,找机会削去他们的护卫是最好的手段。

此外允许宗室科举也不乏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历史上的大明批准宗室科举已经到万历年间了,这安排的未免有些太晚了。

不过当下推行宗室科举也有些过早,倒是可以交代交代,让儿孙记住。

这般想着,朱高煦看向在一旁理政的朱瞻壑:“洪武年间,天下宗室有多少?”

“至多不过百三十余位,而今四百余位,其中七成为县主、镇国将军等不计入宗俸。”

朱瞻壑举一反三的进行回答,朱高煦闻言颔首道:

“不计入宗俸,这从短期来看如何,从长期来看又如何?”

“短期来看开支过高,但从长期来看则十分实惠。”朱瞻壑不假思索回答,同时开口道:

“以父亲举例,若每位皇帝生亲王十余名,亲王生郡王百余名,则每朝增宗俸七八十万。”

“与之相较,朝廷每岁增收近百万贯,而每朝寡则十余年,多则数十年,不论怎么看,宗俸也不至于成为大头。”

朱瞻壑以乐观的心态来推算宗俸,即便按照他的推算方法,大明每代君王生十几个儿女,十几个儿女又生十几个儿女,最后宗俸增加也不过七八十万贯。

如此来十代,大明朝的宗俸最多七八百万贯,而大明朝当下每年增加的岁入近百万贯,一二百年后,大明朝的岁入恐怕已经突破三亿贯。

当然,他所采取的都是最大数,实际上许多皇帝一辈子也就几个儿女。

况且大明的公主俸禄是不能承袭的,所以公主一旦薨逝,那就直接取消俸禄发放了。

所以即便大明朝传国十代,宗俸也不会超过四百万贯。

如果算上无子、绝嗣等除国的事情,那宗俸发放就更少了。

相比较之下,大明朝因为海外而每年增收近百万贯的势头可不会突然停下。

以当下科技水平,大明朝的财政收入在达到两亿贯前,税收增长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不可能停下。

之所以朱高煦敢这么笃定,是因为他前世看过中英财政收入的史料。

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并达到大明朝如今科技水平时,大概是鸦片战争时期。

这个时候英国占据印度和加拿大、澳洲和南非等地,财政收入达到了一亿五千余万两,而清朝仅有三千九百余万两。

现在的大明比起鸦片战争前的英国有之过而无不及,只要保证美洲不被欧洲渗透,大明的财政足够碾压全世界。

“宗室在我这一代不能放开,但到了你和钺儿那一代,若是不想培养一批废物,那适当开放科举还是可以的。”

朱高煦对朱瞻壑交代着,同时询问道:“你对朝廷日后的财政怎么看?”

“海外财政注定是朝廷日后财政收入的大头。”朱瞻壑不假思索回答,而这是他今年理政以来得出的结论。

此前他接触不到海外奏疏,可自从他接触到以后,他这才发现大明朝的财政增长主要是靠海外。

“当下朝廷在本土所得到的税收约三千六百余万贯,而海外财政收入则是一千五百余万贯。”

“儿臣仔细看过,本土税收每年增长不过二三十万贯,而海外却常年保持在六十万以上的增长速度,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儿臣预计三十年后,海外税收将会超过朝廷本土的税收,届时朝廷岁入或许会达到九千万贯,甚至破亿。”

“这其中,儿臣认为印度厮当上的诸国将会成为朝廷的主要贸易对象,其次就是东洲三国。”

“不过若是坐视东洲三国反发展,那日后他们必定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一旦朝廷在东洲利益受损,那带来的损失并不仅仅是金银铜矿,而是更为重要的贸易市场。”

朱瞻壑的一番分析让朱高煦颔首表示满意:“你觉得朝廷应该怎么做?”

“儿臣以为,朝廷应该在东洲扶持更多的部落,让他们发展成为国家,保持东洲和北洲、印度厮当、昆仑洲诸国林立的情况。”

“这么一来,朝廷不仅能更容易渗透他们,也能更好控制他们。”

朱瞻壑话音落下,朱高煦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

“武英殿的理政你可以不用参与了,从今天开始,你专门负责北洲和东洲、印度厮当的各部各国的扶持和市场经营。”

“儿臣领命!”听到自家父亲这话,朱瞻壑心里忍不住激动了稍许。

这是他第一次从自家父亲手中得到一部分权力,而自己必须把这件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