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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指挥使军令,西虏已被击退,铁路继续修建,前方有我等驻扎,尔等断然无碍!”

“好!!”“官军威武!”

得知前方来犯的西虏被击退,民夫们开始欢呼雀跃,上万人加快了修建铁路的速度。

与此同时,军情也被送往四百多里外的哈密城。

临时行宫之中,朱棣身着一身黑色棉袍,手里拿着前方的军报,时不时捋捋自己的大白胡子。

在行宫殿内,朱祁钺、陈懋、朱能及十余位将领等待他的示下。

显然,老头子宝刀未老,只是半年的时间,便把哈密的征西大军给收服了。

当然,如果这没有朱高煦的点头,老头子也做不到这点,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太上皇,而非皇帝。

“亦力把里在吐鲁番的兵马现在有多少了?”

朱棣询问朱能,朱能作揖道:“大约四万,估计这是他们在抵御帖木儿国同时,能调动的最大兵力了。”

“四万……”朱棣颔首,略微思考后这才开口道:

“我们的铁路如今距离吐鲁番只有不到八十里,他们这次试探说明已然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天山无法逾越,我们可以安心西进。”

“朱能、陈懋、毛忠,你们三人各自率领城中两万五千官兵和四万辅兵赶赴前线。”

“是!”闻言,三人纷纷作揖行礼,而朱祁钺则是跃跃欲试。

朱棣没有贸然让朱祁钺上战场,而是在朱能等人离去后,他这才对朱祁钺道:

“你这年纪还没领兵打过仗,不过太爷爷给你这个机会,只是还需要等待。”

“俺知道!”朱祁钺点头,同时又担心道:

“太爷爷,若是爷爷和俺爹知道这边的事情,会不会派人来将俺们带走?”

“带走?”朱棣笑出了声:“哈哈,不会的……”

他清楚自家老二,他是一个将朝政视为最重的人,不可能亲临前线。

想到这里,他对朱祁钺道:“这战事一时半会打不起来,最少要等到五月。”

“这哈密虽然没有西征主力,但这行宫和城外还有三千燕山卫的护卫骑兵。”

“俺明白了!”朱祁钺眼前一亮,知道自家爷爷依旧想着上战场,而燕山卫的三千骑兵就是他上战场的本钱。

俩爷孙互相笑着,那模样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他们笑的同时,随着哈密城的兵马调动,一直关注这一切的夏原吉立马就前往了行宫。

俩爷孙的高兴没能持续太久,便被燕山卫卒的唱礼声打断了。

“陛下,夏太师求见!”

“不见!”

朱棣不假思索的回怼,反应过来后才感到了棘手。

“倒是忘记夏原吉这家伙……”

自入秋以来,夏原吉就一直催促朱棣返回北京,朱棣一直借口自己身体不好。

结果他不走,夏原吉也不走,一副要和自己死磕的模样。

现在兵马才刚刚调动,这厮变主动寻了上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对,太爷爷,俺们不能见他,若是见了他,他不出去就不好了。”

朱祁钺也连忙附和,朱棣刚想点头,却听到那燕山卫卒尴尬道:

“夏太师说了,若是陛下不见,他就一直跪在行宫门口。”

“……”听到这话,朱棣和朱祁钺都沉默了,他们也没想到夏原吉依旧那么无赖。

尽管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但这个时候的哈密依旧寒冷,别说让夏原吉一个六十多岁老人跪一晚,就是找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也扛不住。

轻点风寒发烧,重点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朱祁钺都觉得有些后怕,试探道:“要不……还是让他进来,大不了糊弄糊弄?”

“怎么糊弄?”朱棣心想自己已经是太上皇,反正没人重点记录自己的举止,倒也不怕丢脸。

“您躺着装病,俺带夏先生来看您,只要他确保您真的生病,而且上不了战场,那他肯定会回去的。”

朱祁钺鬼点子多,但就是不在乎自己皇家的体面。

这种点子,估计也就朱棣这个太上皇愿意配合他了,换做随时被史官记载举止的朱高煦和朱瞻壑,不把这小子打得满面桃花开都算他们心善。

“好,老头子就陪你小子演一场。”

朱棣话音落下,便带着朱祁钺向后院走去,同时让那卫卒传夏原吉入殿。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夏原吉就在一声声传唤中来到了行宫的后院,并且见到了躺在拔步床内的朱棣。

“陛下?”

夏原吉不敢相信朱棣真的生病了,朱棣的演技很好,他微微颤动着眼皮,随后好似吃力般抬起眼皮,略微迷糊。

过了几个呼吸,他才悠悠看向夏原吉,缓缓开口道:“嗯……你来了……”

“陛下,臣刚才看到城内有兵马调动,不知是否要开战了?”

夏原吉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朱棣则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看向朱祁钺:“小子,开战了吗?”

“回太爷爷话,刚刚成国公他们来过,但您刚才没醒,俺便自作主张帮您批准了。”

朱祁钺声音很轻,似乎怕吵到朱棣一般。

朱棣闻言作势要起身,朱祁钺和夏原吉连忙上前帮忙,将他搀扶起来。

靠在床头,朱棣深深呼气,那模样似乎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爷爷,我让王完者他们弄点氧气给您。”

“不必了……”

朱祁钺作势要走,朱棣开口轻声拦住他,随后看向夏原吉:“要开战了,应该打不到这里,没事的。”

“是……”夏原吉原本是想劝朱棣回北京,但看朱棣现在这模样,他又怎么忍心说这话呢?

见朱棣这副模样,夏原吉瞬间鼻头一酸,眼泪从眼眶之中流出。

瞧他这真情流露的模样,别说朱祁钺,就连朱棣都被弄得愣住了。

自己生个病,夏原吉都能哭成这样?

“臣失态,请陛下责罚……”

夏原吉侧过身去擦了擦眼泪,随后才转过身来对朱棣作揖。

他这么一弄,别说朱棣,就连朱祁钺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

“我还死不了,你也不用哭……”

朱棣有些绷不住,他人还没死,怎么就先哭上了。

只是他现在装病,也不好说这些,所以只能安抚道:

“王完者说入夏就好了,不过哈密这边入夏还需要一个月,你这段时间照顾好身体,别像我一样。”

“是……”夏原吉被朱棣这话说的又忍不住流出眼泪,朱祁钺都被他弄得不敢说话了,朱棣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臣失态告退,请陛下照顾好身体。”

夏原吉作揖行礼,朱棣也颔首道:“退下吧……”

“是……”夏原吉退出寝宫,朱祁钺也跟着送他出去。

朱棣靠着,几个呼吸都不曾动弹,直到脚步声走远,朱棣才心虚的瞥了一眼门口。

瞧着他们真的走远了,朱棣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不止是他,就连当下的朱祁钺也是一样。

“陛下的事情,全托太孙照顾了,一定要安全将陛下送回北京。”

走出寝宫,夏原吉便一边流泪一边对朱祁钺行礼,朱祁钺汗流浃背,只能不断点头称是。

见朱祁钺承诺,夏原吉这才一边抹眼泪,一边向外走去。

瞧着他背影,朱祁钺那表情可谓复杂。

在他转身离去的同时,夏原吉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并且一边流眼泪,一边给北京写去了信。

大意是哈密即将开战,兵马都调动出去了,如今哈密只有燕山卫的三千骑兵和两千哈密兵马,不足以拱卫太上皇。

如今太上皇生病又无法返回北京,请朝廷增调兵马前来哈密拱卫太上皇……

“亦失哈!”

“奴婢在!”

三月二十四日,当夏原吉的这份奏疏送到北京,朱瞻壑便马不停蹄的将奏疏送往了乾清宫。

朱高煦本来在写书写的好好的,突然得知朱棣病重,顿时便呼唤了亦失哈。

“太上皇病重了吗?”

朱高煦询问亦失哈,亦失哈闻言作揖道:“王完者那边确实说过陛下染病,不过只是风寒,不碍事。”

“那夏原吉这奏疏是怎么回事?”朱高煦质问亦失哈,亦失哈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这个时候,反倒是朱瞻壑上前作揖道:

“父亲,兴许是王完者忙碌治病一时间忘记了,又或者是消息还在来的路上。”

朱瞻壑这话说的不假,朱高煦闻言,眉头难得皱起。

“吐鲁番的兵马有多少?”

“西虏在吐鲁番有四万兵,而我军有正兵三万,辅兵四万,另外哈密城还有连同燕山卫三千骑兵在内的五千兵马。”

朱高煦询问,朱瞻壑作答,闻言的朱高煦想了想,又拿起夏原吉的奏疏看了看。

见夏原吉说太上皇病重,气如悬丝……朱高煦终究有些不放心。

好大哥去世他不在,如今要是老头子走了他也不在,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