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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他们却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二人笑着吃完了午饭,返回军营时,便将今日的军情送往了哈密。

尽管相隔四百里,但如果做好准备,想要传送消息还是很快的。往慢送就是连同货物一起,大概需要九个时辰。

如果往快送,只让机车头拉煤水车厢的话,大概三个时辰就能送抵四百里外的哈密。

“依旧是四万,不过东南方向的塘骑数量变成了三队,每队百余人。”

翌日清晨的哈密行宫内,朱棣拿着朱能他们送来的军情,吩咐着朱祁钺对放在正厅内的沙盘挪动各军木雕。

只见朱棣将朱高煦交给朱能他们的西域地理沙盘都复刻了一份在自己行宫的正厅里,这个沙盘是清晰的将整个西域包括河中地区地形都展现在了爷孙二人面前。

塔里木盆地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将整个西域南北一分为三的天山山脉。

水草丰盛的伊犁河谷向外延伸,河流向着河中流去,而河中则是干燥的荒漠。

当然,帕米尔高原才是这个沙盘最值得让人关注的。

“这么看来,只要拿下了吐鲁番和铁门关,南疆就是瓮中之鳖。”

朱祁钺听着朱棣的话,同时目光不断在沙盘上来回游走。

尽管才十四岁,但他跟着朱棣学习的这些年却不是白学的。

现在的他可以说胸中藏着一团火,那是理论知识累积到极点,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实践的大火。

只可惜朱棣不开口,他便只能在这里跟着继续学习理论知识。

“爷爷,这群西虏不会和北虏一样,到时候战事不妙就跑吧?”

朱祁钺询问着,朱棣却双手叉腰,轻笑道:“小子,现在打仗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不能循规蹈矩啊。”

朱棣缓缓走上前来,从桌上拿起棍子直接开口道:

“朝廷只要修建一条铁路直通北边的娄曾母,然后一路向西到帕拉(博尔塔拉),向北修建绕一圈天山前往南边的亦力把里河谷,就能彻底控制北疆水草丰茂的地方。”

“这距离你爷爷之前和我说过,差不多是两千六百多里。”

“只要掌控亦力把里的河谷,朝廷就能靠着抽水机和煤炭在西域养兵五万。”

“到时候,你觉得他们还敢回西域来吗……”

朱棣满满的自信,朱祁钺也明了道:“有了铁路,朝廷的物资能运抵前线,那便没有什么能阻挡朝廷兵锋的存在。”

“孺子可教。”朱棣颔首道:“二千四百里铁路还只是修到河谷的,这西域的地形,得修好几条铁路才能控制。”

“你爷爷有看山点矿的手段,有矿藏的地方,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之前说要在西域修三条铁路,分别向北,向南,向西。”

“我记得是向北一千八百里,到金山北麓。向南前往汉唐的疏勒,再到于阗,起码三千里。”

“这向西,我记得是修抵怛罗斯的东边,算起来也是三千里左右。”

“三条铁路,七千八百里……”

朱棣露出自豪感,尽管这件事情不是他完成的,但他有幸看到。

“这三条铁路修好,我大明朝在西北的疆域,那才是真正的远迈汉唐。”

“可是太爷爷,俺们把亦力把里灭了,那不就接壤月既别和帖木儿了吗?”

朱棣话音落下,朱祁钺便询问道:“这会不会引起这些国家的不满?”

“不满……”朱棣不以为意:“小子,别怕他们不满,蛮夷畏威而怀德,唯有威严才能德化他们。”

“朝廷在这亦力把里河谷驻兵三万,这才是最大的威,这才能让这些胡虏怀德。”

“他们若是不做乱,老老实实当大明朝的属臣,那自然相安无事。”

“若是他们有不该有的心思,那就要出手狠狠收拾。”

“记住咯,朱家的男人,没有一个软骨头的!”

朱棣说罢,朱祁钺立马大声回应:“俺记住了!”

“诶……声音可以小些。”朱棣担心夏原吉会来,不过他的担心明显多虑了。

夏原吉不仅没有来,他甚至都不在哈密城内。

“呜呜——”

哈密城北外四里处,随着火车的汽笛声成批响起,在哈密火车站外的商贾连忙凑了上去。

然而,这次成批运抵哈密的并非是货品,而是一名名真枪实弹的兵卒。

一车兵卒、一车军马,从清晨开始陆续抵达哈密,将哈密车站团团包围。

那氛围,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到哈密城来了位大人物。

夏原吉眼睛红肿的坐在候车厅,看着兵卒一队队走出并前往接受军马,目光不曾离开入站口。

很快,这边的消息便被人送往了行宫。

“你说有精锐兵马来哈密?”

朱棣面对前来汇报消息的千户官感到诧异,目光看向朱祁钺。

“俺也不知道啊,成国公没说朝廷继续增派援兵啊。”

朱祁钺捋了捋自己发麻的头皮,朱棣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没有竖旗帜吗?”

“回太上皇,没有。”千户官毕恭毕敬奏报,朱棣见状只能应付道:“再探,看看是谁那么大排场。”

“是!”回应一声,千户官便退出了行宫的宫殿。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下场的兵卒越来越多,不等探事情的千户官动身,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有旨意,此间消息不得向外传播。”

“谁!”

千户官惊出一身冷汗,他都没感受到有人靠近自己一行人。

霎时间,千户官及身旁数名兵卒转身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因为被吓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

而当下,他们面前出现的是十余名身穿西厂袍服的武官:“西厂千户官,有旨意,此间所有人不得擅动!”

他亮出了西厂的令牌,这让燕山卫的千户官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哔哔——”

只是不等他有过多的行为,哈密站忽然响起了刺耳的哨声,他们四周的兵卒突然戒严了起来。

“不会吧……”

瞧着这架势,千户官汗如雨下,而坐在候车厅的夏原吉也杵着木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呜呜——”

刺耳的汽笛声再次响起,而这次则是从东边渐渐驶来了一辆造型特殊的火车。

随着火车停稳,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火车上走下来,并随之走出站台,走入了候车厅。

“陛下!”

“陛下千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原吉仿佛看到了亲人般失声喊出,但很快便被四周吉林卫的兵卒声音盖过。

朱高煦一身素青色圆领袍,腰间没有系什么玉带,就是一根普通的素青色细绳。

他没有戴着翼善冠,而是简单将头发竖起来,戴了一个银冠。

他一步步走来,身边跟着胡季、刘勉二人。

“瘦了……”

站在夏原吉面前,朱高煦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原吉,给出了这样一句略带歉意的评价。

“臣失责,竟使太上皇重病数月而不起,请陛下治罪!”

夏原吉放开手杖,颤颤巍巍的下跪准备叩首。

“别着急,不一定真的生病了。”

朱高煦来的路上渐渐冷静,因为他突然觉得朱棣不可能病重,不然他一定会让人第一时间送消息给自己。

何况,如果真的病重,那也一定会召在京御医团队前来,而不是等着夏原吉上奏,自己才知道这件事。

冷静过后,他便只剩下冲天的幽怨与生气了。

毕竟他冷静并想通的时候,他已经抵达凉州了,返回去那是不可能了。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过来将朱棣和朱祁钺这两个祖宗带回北京来得值当。

“胡季,问问清楚!”

朱高煦威严开口,胡季当即走上前去,搀扶起夏原吉,将手杖递给他的同时,冷着脸走到了燕山卫千户官面前。

燕山卫千户官此时已经吓傻了,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洪熙皇帝、大明天子、蒙古人的博格达彻辰汗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让身为鞑官的千户官汗流浃背。

“陛…陛…陛下……”

千户官汗流浃背的下跪,胡季却上前冷脸质问道:“太上皇究竟如何!”

“太上皇……太上皇……”

千户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若是旁人来询问,哪怕是国公乃至太子的人,他都敢胡诌几句,但面对站在胡季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他却是一点谎话都不敢说。

“太上皇他…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