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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我并非对您有任何不满,是真的有个燃眉之急。我孩子是未婚生的,一直没上户口,再过两?个月就要递交入学资料,必须找人临时帮忙结个婚,不然孩子上不了学。”

程音干脆直接给他交了个底。

“两?个月时间,连筹备婚礼都来不及,没有人会这样?草率,您说是吧?”她与他分析。

这一番解释入情入理?,赵长水总算停止抠手,重新抬起了头。

“这样?啊……你要找人临时结婚也?行,房产先不过户,这忙我能?帮。”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程音反而不愿接茬。她看人很准,按照赵长水的性格做派,绝不可能?收钱办事,那?她就会欠下人情。

“您生意这么忙,来回跑手续很不方便,刘婶说您认识人多,或者有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我可以给些报酬……”

“花这冤枉钱干啥,赵哥帮你跑两?趟也?不是事儿。就是将来,户口本从未婚变成离异,还得费口舌跟人解释……”

“还是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程音立刻摇头,她还是想找那?种钱货两?讫、互不相欠的。

她起身,拎起脚边的礼盒递给赵长水:“抱歉赵哥,耽误您一晚上时间,我带了点山区特?产,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不过市面上买不着,味道?不错,您尝尝。”

赵长水又开始抠他掌心的茧子。

他的目光从程音脸上,移向她递来的纸盒,目光特?意在“扶贫”两?个字上停留了好几秒。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假结婚,也?不能?跟我这样?的人,将来也?会成为?你的人生黑点……”

又来了。

难怪人说,显性的过度自信,往往为?了掩盖隐性的过度自卑。

她今晚是说什么都不对了……

难道?真的要欠下这个根本不想欠的人情?

程音僵直地戳在原地,当真考虑能?不能?丢下东西就跑,就在这时,救命的电话及时呼入了。

她一秒没犹豫接起了电话,听到季辞问:“什么时候结束?我在外面等你,好了说一声。”

程音没有吭声。

“知知?如果?现在需要我进来,你就说:好。”

程音秒答:“好。”

半分钟后,红外感?应门铃响起,有人无视“闭店”挂牌,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男人穿黑色西装,女孩穿黑色校服,乍一看风格如此雷同,仿佛等比例缩放。

如出一辙的舒长骨骼、冷淡神态,连五官的弧度走势都一致,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对父女档。

小女孩长得极漂亮,手上玩的玩具却有些吓人,是个逼真的人类头骨,被她拿在手中“咔哒咔哒”拨弄,牙口开合,仿佛有话要说。

“妈妈!”说话的是小女孩自己。

程音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季辞不是一个人,竟还接来了鹿雪。

之前她和鹿雪商量过,平常她住校,周末再回家,除了可以培养她的独立意识,也?能?睡得更好、吃得更有营养。

然而今天并不是周末……

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跑过来,百褶裙飞旋成一朵黑色的花,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让程音眼前一黑。

“妈妈你看,是爸爸,爸爸回来啦!”

爸……爸……?

此地共计成年男性两?名,排除掉她刚认识的不可能?的那?位,剩下的只有……更不可能?的那?位。

那?个瞬间,程音几乎体会到了久违的慌张情绪。

那?是一种隐秘心思被当众戳穿的心虚,鹿雪长得很像季辞,为?什么像,她心知肚明。

所以,季辞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她迷恋他到了病态的程度,甚至还搞了一回替身文学……

程音抱住飞扑而来的小孩。

鹿雪这家伙,平常聪慧不似凡人,情商也?一等一的高,非要揪出个缺点,大概是喜欢到处乱认爸爸。

程音的脑袋嗡嗡作响,想捂住女儿无遮拦的小嘴,谁知此时轮到季辞讲台词了,那?比鹿雪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回来了,对不起亲爱的,丢下你们这么多年……”

好好好,好的台词就该这样?,只一句就能?交代清楚前因后果?,还给观众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

再加上他深沉的嗓音、深情的姿态,如此优秀的台词功底,如此充沛的情感?表达,某些当红偶像剧男主看到都应该感?到汗颜。

程音裂了。

季辞边说台词,边将程音揽入怀中,搂着腰转了小半圈,不露痕迹地用身体将她挡住。

体型差让她完全隐没在他的廓形之下,灯影缭晃,那?张错愕的小脸如此可爱,他几乎要现场发?挥,随心而动?,低头将她吻住。

可惜有外人在,季辞险险刹住了车。

吻戏取消,手却不舍得松。难得见到程音如此慌张失措,扇叶的风吹起几丝头发?,沾上了她的鼻尖,他才发?现,她居然紧张得瞬间出了汗。

季辞伸手撩开那?几根发?丝:“我一直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程音哪能?答得上话,她一直自认为?自己演技超绝,是被埋没在写字楼的素人演员。

现下与季总一比——小巫见大巫。

“对不起,”季辞究竟还是没能?忍住,用脸颊轻轻蹭去她鼻尖上晶莹的汗珠,将她紧紧裹入怀中,“让你受苦了。”

这厢恩爱情浓,观众被晾在一旁,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程鹿雪审时度势,及时加入了演出。

“叔叔好,请问你们吃完了吗?我们来接妈妈回家。”

小女孩声音甜美,态度礼貌。

“爸爸妈妈,我们走吧!叔叔再见!”

电子门铃说着“欢迎再次光临”,茶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惊天动?地的迸裂声响起,桌上那?套上好汝瓷餐具,连同没吃完的残羹被扫落,金黄汤汁溅得四?处都是,将新进门的人吓了一跳。

“哟,赵老弟,这是怎么了?”

“我老婆刚画了一幅黄宾虹,以假乱真,瞧一眼?”

问问题的是个中年男子,抱着一幅卷轴推门进来。男子年纪不小但?保养得宜,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的痕迹,即使身上扫不去的落魄之意,举手投足也?有风流才子的气韵。

他捡起了被赵长水踢翻的礼品盒,看了眼上面“柳世集团”字样?:“不要给我呗,笋干我爱吃。”

“对了,”那?人站在窗外往外张望,“刚从你这儿走的,是什么人啊?看着仿佛有点眼熟,是你客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