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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知道他假装无动于衷,假装信号不良,假装看不懂她的期盼……却会?在她熟睡之后?,从背后?隔空抚摸她,而不敢有任何真正的触碰。

她就躺在他的身边,这让他连梦境都变得旖旎至极,经常面红耳赤从梦中苏醒,半夜悄悄下楼去冲凉。

但所有激烈的渴求,滚沸的欲望,都被?他压抑在清冷平静的外表之下。

一个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料理后?事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的。

所以,明知他的回答一定会?让她生气,季辞也只能笑?着回应。

“好,对外确实要?瞒得严密点,这样?将?来我们离婚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他道。

“是啊,马上换届选举,真弄得满城风雨,孟老那边也不会?高兴。”她道。

季辞没想到她会?提及此事,换届选举是个关?键时?间节点,他正打算借此作?为引子,引爆他布局已久的计划——这是他最不想让她参与?的部分。

“你不用管这些。”他淡淡道。

程音立刻闭了嘴。是,她又说多了,本来她也管不着他的事。

结了婚,但各过各的,这才是合约婚姻的要?义。

程音的回归受到了从上到下的热烈欢迎。

工具趁手?,用在手?上的时?候不觉得,弄丢两天才能觉出好。不光王云曦有点想念这个伶俐人,就连物业的阿姨都念了她好几周。

程音不来上班,连关?心她们午饭有没有肉菜的人都没有!

也实在是她平常做人周到,因此至少在她周围的小环境,没人大声议论她的那些八卦。

反倒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人,一个个有滋有味在那儿津津乐道,好像比身边人更?了解程音的为人处世。

哪怕只是曾经因为工作?关?系打过一个电话。

或是,曾经吃过一顿不那么成功的相亲宴。

潘家园的赵氏书局,老吊扇在房梁上悠悠旋转,将?灯影搅得昏昏然,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播放完毕,赵长水重新点击播放键,程音举着身份证,又一次开始她的举报陈述。

她的声音如?同上好的和田玉,温润剔透,神情也沉着坚定,赵长水这一生很少遇到这种类型的女?子,因此他对她有些着迷。

和平年代,即使当过兵的人也未必见过血,但他曾见过,还?见过不少。

练得一身好本事,却因为脚伤不得不荒废,他不服气。

赵长水已不记得自己怎样?走上了这条路。

市场有需求,而他有本事,于是便有了买卖,也有了杀害。

钱倒是次要?的,做这种生意当然钱不会?少,但他主要?还?是需要?一种证明——证明自己并非一个废物,他曾经最拿手?的本事,是知道如?何将?人一枪毙命。

而今这门本事更?加专精,只是用得不再是枪而已。

用巧妙的设计,法律的漏洞,人性的缺点……反而更?加有成就感。他从一切达官显贵处接单,解决一切令人头痛的问?题。

在他的领域,他掌控一切,他是暗影里的王,注视着那个光天化日之下的世界。

道貌岸然,虚伪至极,他从看不上眼。

不知为何,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跟自己不大可能有交集的人。

她若不是因为有个孩子,恐怕也不会?跑来跟他相亲,这种城里的,读名校的,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

赵长水反复观看她的视频,心中有一种恶意的快乐,看吧,果然也不干净,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雪白的。

那天那个将?她接走的男人,恐怕也和他的客户们一样?,会?在深夜找他下单,借助他的手?,去完成一些自己不想干的腌臜事。

只是皮相漂亮,里面都烂完了。

而他,虽然是个跛子,却有最精湛的技术——技术和艺术是一样?的,只有优劣,没有对错。他手?上是有血,可是他一点也不脏。

工具人无辜,使用工具的人才罪恶。

赵长水又一次点击重新播放,忽然有外来者鲁莽闯入,搅乱了他时?间停滞的私密空间。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搞艺术的”老裴。

老头挺有意思?,管自己叫搞艺术的,其?实也就是个三流画家,更?喜欢搞“搞艺术”的女?的。只可惜他口袋里掏不出几个子儿,平常没人愿意搭理——他家的财权掌握在他女?儿手?中。

他女?儿裴沐是个人物。

长得漂亮,豁得出去,还?会?点怪力乱神,在圈内混了没多久,人脉已经遍布四九城。

赵哥能忍老裴,也是看他家裴大师的面子。

此外他还?有个很给劲的老婆。

老裴的老婆也是个画家,平常不怎么见得到人影,整天关?在房间里作?画,有种艺术家的疯癫,从娘胎里带来的痴气。

他老婆的痴,除了体现在艺术追求,剩下的都集中在老裴身上。

听说裴沐劝了不知多少回,老裴这人要?不得,偏生她妈不离不弃。裴沐因此上收了家中的财政大权,防止老裴出去烂赌乱睡。

就这都管不住。

老裴私底下让她老婆仿制名人字画,放在赵长水的店里代售。他老婆那真是一双妙手?,造假造得惟妙惟肖,美院教授都看不出端倪,除非上仪器检测。

糊弄一般买家足够了。

赵长水的生意,明面上总归做的还?是古玩字画,因为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暗处,他没花心思?去搜罗文玩货源,有个现成的上游渠道,就住在几步远的地方,正好。

反正字画挂满一屋,经年也卖不出去几张。

而且他一直琢磨着,能不能让老裴老婆这一手?神乎其?技,用在真正的刀刃上……

正因如?此,赵长水并没有因为老裴的闯入而生气,反而笑?着请他落座。

“上回让你劝一劝,劝动了吗?”赵长水给老裴斟茶。

他暗线的那条生意,有时?会?涉及争遗产、打官司,如?果有人能完美复刻法律文本上的签名,将?成为无往不胜的大杀器。

这不比仿制黄宾虹来钱更?快?

老裴当然没有意见,他的口袋永远干瘪缺钱,他也有自信说服自己老婆参与?,那女?人被?他拿捏了一辈子,是个任凭压扁搓圆的泥人。

哪知道偏偏在这事上,泥人冒出了几分土性。

“说什么都不肯,觉得违法。”老裴直摇头。

“她可真逗,制作?假画就合法了?”赵长水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

老裴也挺着急,他当时?翻了黄历精挑细选的姓,貌似还?是不大吉利——老裴,老赔,最近他网上赌马又输了,手?头特别紧。

裴沐那死丫头又不孝,扬言只要?债主找上门,她就自己卷包袱走人,让老夫妻俩自生自灭。

那丫头狠心,还?真干得出来。

若是他家音音还?在……老裴,也就是更?名易姓的林建文,忽然于这暗室之内,想起了他那个掌上明珠似的女?儿。

要?不是实在没钱,他也不会?把孩子丢下,幸亏姜明月心善,给了她一笔傍身钱。

不知音音现在怎么样?,算算岁数,也该成家立业了。

他们回国半年有余,他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女?儿?

“老弟,你人头熟,能不能帮我找个人?”老裴腆着脸请求。

赵长水懒得搭理他。

给他下委托,那都得付费排期,先交钱再干活,老头上下嘴皮随便一碰,以为就能白得?

“不难找,就一个小姑娘,您老一句话的事。”老裴还?在试图空手?套白狼。

他一张谄媚脸,凑到赵长水身边,正想着要?怎么说服一下……说他女?儿是个超级大美女?,是不是赵哥能感点兴趣?

忽然他看到了赵长水面前暂停播放的屏幕。

“诶这!这视频哪来的!”暗室里响起了老裴惊喜交加的声音。